玄姣未能想到,时亦的脸上竟然加持了特殊的幻阵。
那阵法之繁复玄奥,连她这个最善幻术的九尾狐都识破不得,无法窥见他的真面目。
区区青云侍,哪里学来如此高级的幻阵
且这张脸,怎么那么像
玄姣脸色凝重起来。
不动声色打量着那人,见他淡然拂袖,在她不远的桌边坐下。
一举一动,清雅矜贵,不似凡人。
那遗世独立的翩然气度,叫人不敢临近。
玄姣心里打起鼓来。
原本她与明殊关系就不深,只曾同队入过一次秘境。因他是地榜上实力不俗的丹修,玄姣本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念想,平时还算给他三分薄面。
在明殊开价一颗六品丹药,让她“摆平”一个骚扰着自己女儿的青云侍后,没做多想就应答下来。
其一,是因为玄姣知道明殊曾与牧清然有过一腿,也知道他们之间有个孩子,只是未能料想那孩子竟是时绒。
明殊是个最唯利是图的人,若非有了切实佐证,绝不舍得拿上一个六品丹药,去管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谈恋爱的事儿。
其二,在明家人嘴里,时亦之所以缠着时绒,不过是为了攀附权贵,想要借着她做踏板,吃着软饭一步登天。是个无背无景的散修。
其三,明家再傻,也知在处理时亦这事上不能用强,说不得得罪了时绒,反将她越推越远。
可时亦若是自己用心不纯,被人一勾便三心二意地摇摆,想攀更高的高枝被揭发了去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帮好友鉴渣鉴婊,与玄姣而言本就是做熟的活,唯一区别是这次不是当事人本尊来委托而已。
玄姣有识人的好眼力。
时亦看上去不像是简单的散修,而她只想做十拿九稳的活儿,不想蹚浑水。心生退意,有些想拒了这单生意。
正欲开口,那头小二端着茶壶上去给时亦奉茶,一声公子,将她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时亦坐在那,便是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样。
小二在他身边立着,明显局促不安,埋着脑袋报菜名,头都不敢抬。
时亦神情淡然地认真听了半晌,开口道“眼见着入冬了,茶肆里没上八宝擂茶”
“啊”
小二一愣,“没有呢,我们这不吃那个”
时亦遗憾地摇了摇头,一抬眸,就着茶水的品类,与跑堂的小二热情地攀谈起来。
“那你们的云尖茶是哪处产的”
“青峰的啊,那我喝不惯,还有别的红茶么”
“蜜糕是南派的做法还是北派的甜吗我要格外格外甜的”
嘴一张,那谪仙一般的高冷大佬气场荡然无存。
要多社牛就有多社牛。
生平第一次看人有失的玄姣“”
这散修,端起来的模样可真像样啊,险些给她也唬住了
白亦点单点了小一刻钟。
惜别渐次生无可恋的小二哥,又成了孤身一人,枯坐在窗前。
他这次出门来是为着散心,调剂心情的。
绒崽第一次孤身一人出去探秘境,想必危险重重。而他独个儿在家里守着,帮不上忙也看不着人,担心得整整两日未能合眼,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经这两日的煎熬,白亦什么都想开了。
与生命安危比起来,她那点大逆不道的小心思,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长得美了,自然要遭人惦记的。
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绒崽年纪小,还不知自个要的是什么,难免左右摇摆,有些花心。
但眼光是好的,日后只要他好好引导,也不见得会是个花丛里的浪子。
现在最要紧的,是她能早些平安的归来。
等待的日子捱上一日,白亦身上气场便肉眼可见地骇然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