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对赵禾一直隐忍不发,但并不代表他真喜欢赵禾此刻的做派。任何一个绑匪,想在人质脸上看见的只有惊慌畏惧,但是这些,他在赵禾脸上都看不见分毫,自然是令他感到挫败的。赵禾的骄傲,赵禾的聪慧,他也看在眼里,很碍眼,也很想毁掉。
“先暂且留她一命,这小丫头现在不交出那神器的配方,日后有她受的。本王就不信,她这么一个臭丫头,能扛得住大刑就算是她扛得住,那也要让赵靖那土匪看看,到底能不能狠心坐视不理。”闽王狠狠道。
他相信赵禾手中掌握的,定然是赵靖授予的,如今赵禾在他手中,他就不信自己拿不到武安军中的神器。
赵禾没有睡着,她烤着火,后背有些濡湿。刚才跟闽王讲话,就像是走钢丝一般,哪里会有真正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从容只不过能掩饰的功夫没有被人看出来而已。
赵禾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一双眼睛里带着些氤氲,她有点想家,想她阿爹,想九娘,想南越,想周围身边一切熟悉的人。
闽王现在不会动她,因为还想着要从她手中拿到霹雳弹的配方,但这饵钓的时间太长,钓鱼的人也会没了耐心。闽王只要她活着,可不一定会让她舒心地做人质。
赵禾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就在赵禾觉得自己刚要睡着时,她就被人推醒。
睁开眼时,面前的火堆已经只剩下零星火星,热源不在,秋夜寒气入侵,赵禾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快点起来,上马车准备走了。”不知道是闽王身边的哪个近卫不耐烦催促道。
这应该是在上半夜,闽王的人在破庙中只是修整片刻,并不打算原地过夜,而是选择连夜赶路,毕竟现在距离江陵城还不算太远,随时都有被追上的危险。
赵禾没吭声,但也很配合站了起来。只不过这一起来太急,她忍不住感到一阵头重脚轻,脚下一趔趄,摔了一跤,她很快站起来,拍了拍灰尘仆仆的裙摆,咬着牙二话不说站起来就朝着门外的马车走去。
上马车时,自然也没人主动过来搀扶,赵禾硬着头皮,手脚并用上了马车。
等靠在车壁上,这一套动作都做完,赵禾已是筋疲力竭。她很确定自己刚才起来感到头重脚轻,不仅仅是因为起来太快,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在迷迷糊糊快睡着时,跟前的火堆燃尽,受了风寒,发热了。
赵禾闭着眼睛摸了摸荷包,虽然在最开始时,闽王的人将她随身携带的弹弓收走,可荷包里装着的还有不少信号弹和她在武安军军营中找工匠兵做的“摔炮”。赵禾使劲儿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种时候她可不能昏睡过去,她被劫持的时间越长,越不利于逃走。趁着现在还没有走得太远,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刚才出门时她观察过地形,周围虽然很黑,但也能感受到像是贴在人皮肤上的水汽,这能证明在他们先前歇脚周围应该有水源。赵禾分析过从江陵城中出来的几条路,最有可能的是闽王带着她走到了洞庭附近,这一带人烟稀少,如果顺利的话
赵禾靠着马车车窗的位置,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在赌,在破庙的那一摔,让她急中生智,起来之前利用大袖掩饰了她将荷包里的信号弹扔到柴火堆的动作。
虽然只有灰烬,但还有零星的火点,如果运气好,那易燃的信号弹就会冲上天空,在这夜色中给南越和九娘最明确的指引方向。
赵禾完全不怀疑现在寒水居的护卫们已经在找自己的路上,也完全不怀疑南越会找到最正确的方向朝她赶来,她要赌的就是等会儿自己逃走后,南越能在闽王的人找到自己之前,来到这里先一步找到自己。
可能是从赵禾被抓后都表现得很配合很平静,没有丝毫要逃走的意图,闽王也知道她即便是聪明,但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在马车上也没管她。
而就在这时候,忽然从马车后面的破庙里传来“嘭”的一声,随后一红色的烟火瞬间在半空中绽放,那强烈的光有那么一瞬将周围都照得透亮。
不论是坐在马车里的闽王,还是骑马走在外面的近卫,都被头顶绽放的信号弹吸引了注意力,这玩意儿他们从来没见过,而且是什么时候发射的,也无人知道。但是有一点很明确,这种如此吸引人目光的东西,肯定不可能是他们这些随着闽王一起过来的人搞出来的动静,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是赵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