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看到朝辞脑袋上顶着一对毛茸茸又火红的兽耳时,陆今心里的惊喜多过于震惊的话,那么在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时,任何普通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陆今带着点儿侥幸,往前走了两步再看一眼,小少女的确和她脸长得一样,连身形都非常相似,宛若十四、五岁时的自己,甚至连耳朵上的小红痣都长在同一个位置。
小少女不敢违抗朝辞凶巴巴的命令,只能顶着日头,继续在草地里辛勤地耕种。
而朝辞依旧坐在树梢上随意吃几口鸡腿,偶尔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偶尔将目光收回来,在小少女没发现的时候安静地落在她的后背上。
陆今发现了,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杵在这儿谁也没注意到她。
不仅她无法触碰这个世界,好像对于这世界而言她也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陆今心里咚咚直跳。
她确定了此刻看到的一切,或许是某种不怀好意的法术所营造的幻象,绝对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里正在发生的事。
如果这里真的是虚构的幻境,也就是说还有敌人藏在暗处,朝辞依旧有危险
陆今立即在周围狂奔了一大圈,累得气喘吁吁也没找到任何疑似出口的地方。
陆今弯腰在一棵大树前喘气,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她抬头看眼前的这棵树,树皮上所有的纹路都非常清晰。
看来这儿不像是她理解的那种幻境,没有粗糙的布景,更没有边界,她就像被空投到了某个超出她认知的世界里的真实场景内。
“所以,你这只小兔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她听见远处的朝辞从树上轻盈落下,问小少女。
小少女终于将被她偷吃的苜蓿灵草全部补种好了,一双细嫩的手被粗糙的农具磨得发红,眼里含着一包眼泪,对着手掌吹了又吹,听朝辞这样问她,她抬头望向离她最近的这片柔软的红云,思索了半晌才说
“我,不知道”
“不知道”朝辞将手里没吃几口的鸡腿重新包好,也没想带着,就放到一旁的大石头上,“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失忆还是偷吃我的灵草给吃傻了”
小少女回头看她,微微撅起嘴,脸上很明显带着失落的情绪道“我可能真的失忆了。”
“那你肯定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有多少岁了。”
“嗯”小少女说,“虽然我不知道我是谁,来自何方,但我觉得我好像活了很久很久了,肯定比你大。”
长着一张小孩脸倒是喜欢装长辈,占人便宜。
朝辞见她原本白皙清透的脸蛋被晒得通红,吹弹可破的小白皮可真是娇嫩,才晒这会儿工夫便成了这副模样。
朝辞一个人种了连天的苜蓿灵草,成天风吹日晒地在外晃荡也没见被折腾出个好歹来,臭兔子这种生物怎么这么娇嫩也对,到底是只小猎物,细嫩点儿口感也好。
这小兔子一身的雪白,化成了人形也白得在阳光下能反光,肌肤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块玉都要温润细腻。
从降生至今,朝辞周围都是她本族那些粗糙的食肉动物,各个嗜血又狂放,跟这只喜欢吃草的小玩意完全不一样。
小少女用稍微冷一点儿的手背往滚烫的脸上贴了贴,似乎已经被晒伤了,这么一碰还有些痛。
朝辞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后,一抬手,挂在树梢上的草帽便落到手中,她往前随意一丢,草帽轻飘飘地盖在小少女的脑袋上。
小少女有些意外地回眸,双手拉着帽檐,对朝辞说“谢谢你,大狐狸。”
朝辞没搭理她,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