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云鸿下意识退了一步。
几乎是同时,巨蛇被惊动。
面包车头一般的脑袋猛地下压,劲风压碎玻璃,令云鸿的头发猛地向后荡开,连这一带的雨水都有片刻凝滞。
雨滴重新落下来时,他清晰地闻到了湿润空气中的腥臭。
破碎的玻璃碴在他脸上划出细小的伤口,鲜血渗出,雨水落下,刺痒着疼。
修行者的血肉对妖兽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蛇瞳一阵收缩,腥红的蛇信丝丝作响。
灵力,鲜活的灵力
只要吃掉这个人类
借助毛月亮朦胧的光,云鸿清晰地从灯笼大小的冰冷蛇瞳内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从小就讨厌冰冷湿滑的冷血动物。
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于出色的视力将蛇身上的每一丝纹路、每一次肌肉收缩产生的隆起都尽收眼底,着实有些作呕。
他烦躁地舔了下嘴唇。
巨蛇重新扬起头,看似远离,蛇身却骤然收紧,弓箭般紧绷。
这是要攻击的前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云鸿突然发现那巨蛇额头两侧隐隐有凸起,好像两只小角的样子。
蛇长角
原来不是蛇,是蛟
“蛇五百年为蛟,一千年化龙”,又“云从龙,风从虎”,一旦成龙便可呼风唤雨。
难怪这厮伴着大雨出现,周身似有水雾缭绕,原来竟已是半龙之身
可那又如何
别说它现在只是蛟,哪怕是真龙,只要它想吃自己,就是敌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长久以来积累的灵力像风中的雨点一样,在云鸿血脉筋络乃至四肢百骸中剧烈震颤。
他的五感空前锐利。
他可以从这里看到远处树梢儿顶着的雨滴,嗅到空气中不知哪里飘来冷桂的香味,读懂风掠过枝桠的轨迹
天地山川仿佛都听到了他的呼唤,世间万物的动作都被放慢。
就在此刻,他好似割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仍站在原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冷静,徐徐抬起右臂。
而另一个,则像一抹幽魂,飘荡在充斥着凄风苦雨的虚空中,看着有蓝色幽光从他的躯壳亮起,瞬间汇聚到右手指尖。
“破”
云鸿听到自己低低吐出一个字,然后蓝色的洪流骤然亮起,如一道闪电,蜿蜒着从巨蛇腥臭的大嘴里刺入。
从京城望燕台调来的直升机上。
“云鸿,观察代号907,21岁,首都医科大学中医系,父母离异灵力波动明显,灵纹活跃”
胡子拉碴的道袍男人点开资料看了眼,有些头疼地啧了声。
这些资料自己都不知看过多少遍了,有啥用啊
上头光说收编收编,收编这么容易的话,早在自己说“你与我教有缘”的时候就成功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坐在旁边的青年看上去二十五六岁模样,形容冷峻,垂着眼睛,也不知听没听。
大冬天的,他却只穿着一条牛仔裤配夹克,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冷。
胡子男瞅了他一眼,认命地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却见脚边那台仪器的绿色信号灯突然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那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利,最后几乎伴着绿光拉成一条高亢的直线
“报告,勘探到的灵力突破临界值”
旁边的记录员带着点惊慌地喊道。
老子听得见,胡子道长骂了句脏话,“还有多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