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瑛司悬停于空中的手腕渐渐垂下,他似是在思索,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很奇怪吗”
诸伏景光愣了愣,在确认了亚力酒并没有任何玩笑意味时,只是认真的发问后,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
柊瑛司却垂下了眼帘。
他并非是没有善恶观的人,相反,他内心对于善恶的界限相当明确。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一直在作恶,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也知道组织里没有一个善茬。
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穿着鹅黄色雨衣的孩子差一点被疾驰的车子撞倒时,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尽管他那时腹部受了枪伤,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将那孩子给救下了,他腹部好不容易按压止住血的伤口再度崩裂。
或许是上天自有一套鲜明的评判体系,在一个恶人做了善事后,柊瑛司头一次从他人身上体会到了柔软又明亮的善良。
是眼前的黑发青年来到了没有力气挪动的他身边,不但哄好了孩子,还替那孩子找到了来接他的家人。之后,他也并没有离开,在柊瑛司执意拒绝去医院后,这个人蹲在自己的身边,认真的说“如果是担心医药费的话,我可以替你垫付。”
期间,那把伞一直撑在他的头顶,分明这个人自己都淋湿了。
在柊瑛司又一次拒绝后,他转身跑进了雨帘中。
伞没拿,他迟钝的想道。
但很快,黑发青年去而复返,他拎着一袋子各式各样的药来到了柊瑛司的面前。
因为雨水的缘故,他额前的碎发有些狼狈的黏在了一起,可他却只是随手拨弄了一下,在不让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里后,就继续对柊瑛司说着里面的药该如何使用。
都是些外伤药,他似乎笃定自己被车撞伤了。
他感受到了这个人身上的善意。
琴酒也曾给予柊瑛司难以形容的善,给予他庇佑,但那从来不是青年这样柔软又明亮的。
“无力的挣扎,是最没用的东西。”
柊瑛司还记得自己四年前刚被琴酒捡回来后,因任务失败而在审讯室里接受惩罚的模样。
那家伙的手很大,却一片冰凉,就那样扼着他的喉咙将他将他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诡异的,柊瑛司并没有感觉到恐惧,哪怕呼吸开始困难。
似乎是他的反应与表现让琴酒满意了,银色长发的男人对他说“我要你向我证明自己的价值。”
然后,柊瑛司便在他的指导下学会了用枪。
琴酒用自己的方式让柊瑛司知晓了力量的重要性。
同样是因为琴酒,柊瑛司渐渐学会了反抗。
在某天,银发男人啃噬他的手腕时,他紧紧盯着对方滚动的喉结。
柊瑛司意识到了每当琴酒用他愈合伤势时,姿态似乎都是居高临下的,且似是故意给予了他比常人更甚的痛楚。
这让柊瑛司能轻易的区分他与其余人的不同。
这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他隐隐察觉到了琴酒行为中的驯服意味。
于是,在对方抬起头的那一刹,柊瑛司揪住了他的领子,他虽然身形纤弱,但力气却很大,在琴酒被迫凑过来的那一刻,柊瑛司迫使他弯下了腰,然后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他尝到了鲜血的味道,是琴酒的。
原本他以为琴酒也会像他最开始那样反抗,可没有。
琴酒就这样任由自己咬着他,柊瑛司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喉头的震颤。
是低沉的笑声。
直到柊瑛司松开口,他才轻飘飘的扫了嘴角沾着血的柊瑛司一眼,也没去管还在往外冒血的脖颈,哪怕白色的衣领已经被染红了。他甚至饶有兴致的点燃了一支烟,他偏着头去凑近打火机上的火源,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神色,垂落下的一缕银色长发也被鲜血染上了殷红的色泽,但他仍旧不以为意,柊瑛司只看到他锋利的齿尖咬着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