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廉大人还有话没说清楚。”沈青琢打断他,直截了当地问道,“科考舞弊一案,是否与东宫太子有关”
话音刚落,廉钟面部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立即闭上眼睛,回道“罪臣不知、大人所言何事”
“廉大人倒是忠心耿耿,宁死也不肯出卖太子殿下。”沈青琢漫不经心地以指尖抚弄绣春刀,“让我来想想,东宫到底许了廉大人什么好处呢”
廉钟依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难道”沈大人猜测道,“难道是东宫协助廉大人的家人成为逃犯”
廉钟骤然睁开双眼,口中发出赫赫声“你、你不可能”
“唯恐廉大人想念孙儿,我特意命锦衣卫将人带了回来。”沈青琢微微一笑,手掌合拢拍了两下。
候在门外的孔尚得令,立即拎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进来,“大人。”
“哇哇哇啊娘我要娘亲哇哇哇”那男童年岁太小,尚不通人事,被陌生人强行带走,一路害怕得哇哇大哭,也认不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爷爷,自顾自哭得直打嗝。
廉钟顿时激动起来,双腿无力只能跪在地上往前爬,“浩浩浩浩”
好不容易爬近了些,孔尚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人又踹回了墙角,口中发出微弱的哀叫声。
沈青琢闭了闭眼眸,再重新睁开,语气冷漠道“东宫能将人送出去,锦衣卫自然也能抓回来。”
廉钟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别碰、别碰浩浩”
男童似是听出了爷爷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爷爷爷爷有坏人坏人抓浩浩爷爷哇哇哇呜”
沈青琢转过身,抬起葱白似的手指,捏住男童哭得通红的小脸,语气可惜道“唉,这么可爱的小孩儿,也不知能挨上几刀。”
说罢,他缓缓抽出腰间的绣春刀,锃亮的刀锋映出稠艳又冰冷的眉眼。
“我说我说”廉钟发出绝望的嘶喊声,捶地哀求道,“他、他只是个、孩子,放过他我说”
“廉大人早点配合,小孩子就不必受这些罪了。”绣春刀重新入鞘,沈青琢挥了挥手,孔千户立即将男童带了出去。
沈大人又命锦衣卫取来纸笔,搬了个椅子坐在廉钟面前,“廉大人,您边说边写,我认真听着。”
廉钟握笔的手抖如筛糠,迟迟落不下第一字。
“只要你讲清楚前因后果,供出真正的幕后主使,廉家仅剩的几人都会平安。”沈青琢靠在椅背上,语速不紧不慢道,“从今往后,北镇抚司也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廉大人,让廉大人秋后好好上路。”
最终,廉钟一咬牙,狼毫笔尖在宣纸上晕开了墨点。
自死牢中出来,沈青琢眼前发黑,身形不稳地晃了一下。
死牢中环境闭塞,气味恶臭,只在里面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感觉呼吸困难。
“大人,您没事吧”孔尚下意识伸出双手去接,但又不敢触碰大人,只能焦急地询问道。
“无碍。”沈青琢吐出胸前积压的浊气,吩咐道,“你先将那孩子藏于宫外,等我的下一步指示。”
孔尚毫不犹豫地应道“是,大人”
沈青琢点头,迈开脚步往外走。
他怀揣带血的供词,却不急着去面见光熹帝,而是往长乐宫的方向去了。
他想念小徒弟了,他需要看着小徒弟,来确认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必要的。
待他身心疲倦地走近长乐宫,却听殿内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