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杨文望身体抽搐了一下,口中轻若蚊蝇的哀叫声。
入了诏狱四月有余,这位曾经参预朝政的殿阁大士,已然皮开肉绽,半死不活,强撑着一口气没咽下去。
杨文望虽是一介文官,骨却是比大多数武将硬,诏狱严刑拷打折磨了四个月,誓死不认罪。
不过,这其中也有沈大暗中放水的原。只要他在诏狱,锦衣卫施刑的手段就会有所收敛,众所周知,沈大不喜血腥,更不喜诏狱中犯鬼哭狼嚎,犹如间炼狱。
“魏千户。”沈青琢开口制止道,“我有重要的话要问,别把弄死了。”
“是,大。”魏昌平收鞭子,命左右的锦衣卫将杨文望抬了去。
如今,北镇抚司上上下下,无再敢轻视这位弱不禁风的镇抚大,包括魏昌平,即便心里仍有诸多不满,面上却维持恭恭敬敬。
沈大的手段,确实了得。
片刻,杨文望被强行唤醒,结结实实捆在椅子上。
“本大第一日来诏狱,你说你有冤。”沈青琢负手而立,“今日便给你这个机会,申冤。”
杨文望本来耷拉着脑袋,闻言,艰难抬来,无神的眼珠子透过乱七八糟的看向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了听不清的字音。
沈青琢早已摒退了两侧的锦衣卫,只转身端了一杯茶,走到杨侍郎身前,亲手喂他。
“杨侍郎喝慢些。”沈青琢一边喂,一边轻声细语道,“若是沉冤得雪,以什茶都能喝得上。”
一盏茶见底,他收回茶盏,随手扔回桌子上,“了,现下可以说了。”
杨文望有一下没一下喘着气,似乎是在蓄力,半晌,才声音“你你有何”
“你问我有何资格”沈青琢笑了笑,慢条斯理道,“你身在北镇抚司诏狱,唯一愿意听你陈冤的只有我。”
杨文望死死盯着他,说话声像破漏的风箱“面圣我要面圣”
“认清现实吧,杨大士,圣上不会见你的。”沈青琢轻叹一口气,“机会只有一次,今日有话你不说,不半月,你就会死在这座诏狱中,尸首被鼠啃噬殆尽。”
杨文望面上露恐惧又愤恨的神情,口中激动又模糊不清的声音。
“这样吧,让我来猜一猜。”沈青琢抬手摸了摸下颌,“你要陈的冤情,与内阁次辅曹仁有关”
杨文望一怔,惊疑不定道“你你、你到底知道什”
“我猜,不仅与内阁次辅有关,有东宫的那位太子殿下有关。”沈青琢收敛了笑意,面色冷肃望着他,“杨大士,是不是”
这一瞬,杨文望仿若回光返照般,在椅子上猛挣扎着弹动了一下,断断续续道“六月飞雪,我、我有滔天冤不死、死不瞑目你能你敢吗”
沈青琢知道杨侍郎在问什,他微一颔首,斩钉截铁回道“我能,我敢。”
“、”杨文望重新瘫回椅子上。
苍天有眼,挨过了长达四个月的非折磨,终于让他等来了这个机会。
日暮时分,天色将黑未黑,万物朦胧。
沈青琢独自走在回霁月阁的宫道上,大脑仍在高速转动。
不知不觉间,距离霁月阁越来越近,他忽然敏锐察觉到身多了一个。
“暗卫”他脚步微顿,试探着唤了一声。
“是,主。”伴随着低冷的声音,一身黑衣的暗卫现在他面前。
“以天没黑,你就不用来接我。”沈青琢不由笑道,“这段路我走过了无数次,安全得很。”
暗卫没应声,鼻尖微微阖动,反而问道“大,您去了诏狱”
“怎,血腥气被你闻到了”沈青琢低下,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真是。”
诏狱那方独有的血腥死气,只要一进去,就不可避免会被沾染到。
沈青琢垂下衣袖,“是不是勾你不的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