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琢语气平淡“进度缓慢。”
“七弟生性顽劣,且尚未开蒙,教导起来一定很不容易。”萧逸宸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话锋骤然一转,“不过孤听闻,昨日七弟被罚跪了两个时辰,青琢竟亲自将人抱回了阁内”
不等他回答,太子殿下又似笑非笑地问道“青琢,你可是心软了”
“心软倒是没有。”沈青琢面色不变,“昨日大雪,臣只是担心,若七皇子真被冻出个好歹,皇上怪罪下来,臣担待不起。”
果然不出他所料,霁月阁的眼线并不止小德子一人,有人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给东宫这位太子殿下。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孤在吗”萧逸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再说了,你以为父皇当真关心七弟”
自然是不关心的,否则也不会让萧慎在那种环境下长大。
但沈青琢偏不答,只侧过脸掩唇咳嗽“咳咳”
“你先坐下吧。”萧逸宸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来人,看茶。”
沈青琢依言落座,浅酌一口热茶,这才幽幽开口道“殿下,您也知道我的处境。在这宫里,承蒙圣上厚爱,人人称我一声沈公子,可实际上”
萧逸宸负手而立“你不仅是沈公子,还是我东宫的人。”
“正因为如此。”沈青琢抬眸,目光坦荡真挚,“我在宫里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殿下有没有想过,我既是东宫的人,便也是殿下的人。万一有人以此大做文章,又会如何”
此言一出,萧逸宸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父皇并不在意七弟,甚至默许他们肆意欺负七弟,但不代表他能容忍,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害死他的儿子。
天家向来最忌讳儿子们手足相残。
可如今宫中人人都知道沈青琢是东宫出去的人,如果萧慎真在他手上出了事,到时被有心之人做文章,东宫太子又怎么能完全撇开关系呢
“有些事,不必放到台面上来。”沈青琢微微一笑,“在不闹出人命的情况下,臣会做得更隐蔽些,叫任何人都抓不住话柄。”
殊不知这一笑,竟让太子殿下一时怔住了。
沈三公子容色昳丽,却不染脂粉气,又养得千娇百贵,整个人漂亮得好似一块无瑕美玉。
但他素来是不爱笑的,面上总笼着几分郁气,此刻倏然展颜一笑,如画的眉眼霎时变得活色生香起来,美得令人呼吸一窒。
沈青琢“殿下,您意下如何”
“嗯”萧逸宸猛地回过神来,掩饰似地转过身,“还是青琢想得周到,就按你说的做吧。”
他坐回主位上,端起茶盏,语气真真切切地承诺道“青琢,你放心,待孤登基之日,定会予你应有的殊荣。”
“臣谢过殿下恩典。”沈青琢暂且吃下他画的饼,“不过,臣今日身子确实不甚爽利咳咳”
“三公子,你可是旧疾又犯了”他正咳嗽着,却听一道朗如清月的嗓音自殿外传来。
沈青琢寻声侧眸,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帘里。
他微微蹙眉,这又是哪位
太子少傅,裴言蹊。沉睡的系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及时为他答疑解惑。
沈青琢不露声色,试图从记忆里调取此人在原书中的相关信息,以及他和原主的关系。
裴言蹊,字云卿,其人温润如玉,穆如清风,原是大雍朝第二位连中三元之人,被老皇帝钦点为状元,后进入翰林院任修撰。因其确实才华横溢,是大雍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老皇帝授予其为太子少傅,入东宫教导太子。
太子死后,裴少傅自觉再无活路,毅然辞官退隐,临行前曾告诫过原主,若是想要活命,离七皇子越远越好。
可惜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