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娘,别磨蹭了,快出来走了。”
“哎,娘,我这就来。”
鱼娘拍拍床铺,确认藏好了银饼跑出了门,在经过老妪身边时,她低声道“奶奶,你家的床铺潮了,小娃娃皮肤娇嫩,忍冬睡了容易长疹子,以后有时间要记得多晾晒。”
老妪抬起头,拉住鱼娘的手“路上多保重,一定要好好活着,今夜的事你们一家都别放在心上,这是我们楼家坡自己造的孽,和你们无关。”
鱼娘感觉自己又要哭了,她道“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鱼娘冲老妪挥挥手,老妪站在风中,佝偻着身子目送她走远。
在客栈凑合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王夫人便启程去遂牧郡。
王大人的尸体和小妾被草草埋在了楼家坡外面,连个简单的丧事都没办。
王夫人和王大人到底是十几年夫妻,也曾有过蜜里调油的回忆,一时间下不去手很正常。
然而在看到王大人和小妾的尸体后,王夫人忽然解开了心结,对他再无半分留恋,眼前这个肥头大耳油腻不堪又贪生怕死的人早已不是她心目中的夫君。
王夫人吩咐众人“大人生前节俭爱民,定不愿大家为他死后过于操劳,此去遂牧尚远,依本夫人的意思,不如把大人就地埋葬。”
王大人生前荒淫无道,府中下人几乎无人爱戴他,属下又只带出来石贵一行人,结果却成了王夫人刺向他的一把刀。
故而王夫人的话无人敢提出异议,两个精悍的士兵挖了个深坑,王大人和小妾尸体上裹了个破席子,被深埋在底下。
鱼娘在一旁大开眼界,这王夫人是个奇人呐,她曾以为王夫人是个深闺怨妇,没想到人家才是队伍里最厉害的人。
少了王大人,队伍里空出了一辆最奢华尊贵的马车。
王夫人嫌晦气,不愿意坐,空着又太浪费了,恰好李家人和刘家人没马车,于是王夫人便安排他们坐了这辆马车。
“大人生前最体恤百姓,他曾说最大的心愿便是与民同乐,若是知道我安排你们坐这辆马车,大人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的。”
反正王大人已经死了,只有神鬼才知道他生前说过什么话。
马车宽敞明亮,里面用上好的红木打造家具,地上铺了一整张白熊皮,角角落落都细心做了防护,处处透露着奢华,彰显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李家和刘家的女眷们上了马车,看得目瞪口呆。
刘大舅母摸着小牛皮包裹的车厢壁,啧啧称赞“我的老天爷哎,这就是大老爷坐的马车吗大花你看看,真是神仙才配得上啊,老婆子我能坐一回这样的马车死都值了。”
刘氏小心翼翼踩在白熊皮上,又抬起脚怕弄脏了这张白熊皮。
几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双腿规规矩矩并起放好,拘谨地坐在马车上,生怕她们举止粗鄙,惹来王夫人不快。
中间有婢女来叫她们下车活动活动,一上马车看到并排靠墙坐得规规矩矩的几人,下了马车捂嘴偷偷笑了。
“夫人您不知道,可太好笑了,马车颠簸的厉害,她们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一动不动。”
王夫人也笑了,不过她嘱咐婢女“万不可因她们是乡下人就轻慢了人家,都是逃难的百姓,没见过世面也正常,咱们不能小家子气。”
婢女敛眉“是,谨遵夫人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