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作为百姓生活的必需品,一直以来都是官府税收的大头。根据鱼娘所知,寻常年间,在盐的开采地一斤盐不过五文钱,而如果在外地售卖,盐价要暴涨二十倍不止。
毫不夸张地说,盐税占官府税收的一半还要多很多,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官府对私盐的售卖管控有多么严格。
在鱼娘他们进城之时,把守的士兵检查的就是灾民身上是否携带私盐,一旦发现,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但是暴利之下必定有人铤而走险,今天李大成带鱼娘来的这家粮店的掌柜的,显然正是其中一个。
李大成道“买盐只是个试探,我之所以买盐,是为了看看这官府究竟乱到了什么程度。”
鱼娘隐隐约约想到了一点。
李大成接着说道“这家粮店堂而皇之便宜卖粮食以引来更多的客人买盐,可见这官府必定有人和他们勾结在一起,才能把私盐运进来。
自古盐税便是朝廷税收的基石,若盐税已经乱到了如此地步,那么这个朝廷也差不多要完了。”
鱼娘明白了爷爷的意思,私盐泛滥,那么朝廷就收不上税,又哪有闲钱开仓放粮,灾民的死活是不会有人管的,这也意味着北方越来越乱,他们要赶紧往南方跑了。
不过这些话爷爷向来是和大伯他们说的,今日怎么会告诉自己。
鱼娘疑惑地看着李大成,“爷爷,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啊”
李大成笑着摸了摸鱼娘的头发,“自然是因为你能听得懂。”
李大成直视鱼娘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鱼娘,有些孩子早慧,有些孩子晚熟,不能一概而论。你和大牛都早慧,我不能因为你们两个年龄还小就什么都不说,既然你能懂得这些,那么告诉你也无妨。”
鱼娘诧异极了,她从未想过爷爷会是这样想的。
鱼娘道“爷爷,你和我心目中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李大成哈哈笑道“我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子老古板一刀切还是只关心大牛他们不关心你”
心中所想被人一语点破总归是件尴尬的事,鱼娘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啦,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开明,嗯,开明这个词是大哥教给我的。”
李大成神色中带些回忆,“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没人要的孤儿,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是一个老乞丐要饭把我养活的。
后来我去了一家药铺跑堂,里面的坐堂大夫姓李,李大夫教我识字做人,他教我的话我一刻不敢忘,后来李大夫一家进京,我也因为发洪水逃难到了下河镇。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李大成接着说道“鱼娘,身为女子,在这个世道活着总是要困难许多,在这重重枷锁之下,顺应总比离经叛道要容易,若非你过于聪慧,我属实不愿明珠蒙尘,这些话我是不会和你说的。
但你也不必太过窃喜,有时聪慧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许许多多有天资的人,这其中,能活出一番滋味的寥寥无几。相反,许多看起来笨拙的人却能后来居上,他们无一不是勤奋律己之人。鱼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