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白天劳作累坏了,鱼娘给她喝了点水,现在睡的很熟。这么点动静没有吵醒她。
鱼娘蹑手蹑脚溜出门,轻轻把门关上。
她心跳的厉害,非得去看看才行。
前院和医馆通过一扇门相连,李家人进进出出都走侧门,这扇门经常关着。今晚,这扇门大开,透过去可以看到里面烛火通明。
鱼娘躲在门框后,用手扒着门框,探头悄悄去看,只看到医馆里大伯小叔还有爹一言不发,围着爷爷平时休息的床榻。
床上躺着一个人,爷爷弯着腰,正在为他诊治。
沾着血的衣服被扔到地上,大伯不断把干净的白麻布递给爷爷,换掉爷爷手里被血浸透的另一块麻布。
过了好一会儿,爷爷才站起来,夏日的薄衫已经被汗水湿透,嘴唇开合了好几次,都说不出话来,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险些连银针都拿捏不住,原来方才的镇定自若都是伪装。
“好了,我已经用银针止住了大牛的穴位,暂时不流血了,伤口也给他敷上了药,但是他身上的伤位置险要,路上颠簸,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明天能醒来,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如果醒不过来”
后面的话李大成说不下去了,但是无论是李伯山还是鱼娘,都明白她的意思。
鱼娘心里既震惊又难过,大哥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牛不是在学堂吗怎么会突然受伤”李仲海惊惧之余又不解,替鱼娘问出了她心里的问题。
李叔河握紧拳头,怒气冲冲道“到底是谁伤了大牛,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李伯山无助地捂住脸,声音哽咽,“都怪我,要不是我大牛也不会受伤。大牛今天来酒楼找我,遇上了一群官兵,那群官兵正在到处抓壮丁,非要把我拉走,大牛拽着不让我走,有个官兵二话不说捅了大牛一刀,大牛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幸好东家赶来,赔了他们一大笔钱。那群官兵还不依不饶,不让我去找大夫,我没办法,只能借了东家的骡车,把大牛拉回来了。”
“这个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就让他们这么猖狂”李叔河愤怒的眼睛都红了,
李仲海想的更远,“咱家年年更赋都交了,官府还抓壮丁,我看,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李伯山点点头,说道“我听南来北往的行商说,北边又乱了,可能是因为这个才要征兵。我前些日子听爹的,买了粮食和盐,还在县里没带回来。”
李大成道“粮食不急,先放在县里,有机会再去拿,咱们家目前的已经足够吃了。”
李大成不经意往门框扫了一眼,看到了扒着门框偷听的鱼娘,他惊讶道“鱼娘,你不该在睡觉吗谁让你过来的”
李仲海闻言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鱼娘。
鱼娘缩缩肩膀,小声说,“爹走的急没关门,我睡不着,就跟过来了。爷爷,别让我走,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想陪着大哥。”
李大成冲鱼娘招招手,鱼娘走到他身边,李大成握住鱼娘的手,问她“怕吗”
鱼娘摇摇头“不怕,他是大哥,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