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埃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她那双此刻看上去比迦伦更像人的眼睛动了动,目光就从鲸尾的女神脸上挪下来,挪去了远方海面上。
罗斯林的人似乎很敬爱这片海即使他们的财富全然来自陆地的恩泽,但养活了他们的食物依然来自海中。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将城内每一条大道都修的顺直明亮,一半通往海边、一半通往矿坑。
如今,来自这座空城的灯火照耀着岛边一片近海,光彩勾勒出浪波形状,雷哲知道,在那之下掩藏的是无尽噩暗与致命危险这片群岛已经落入黑暗领域了,它再也不是那座宝矿丛生的岛屿,而是黑暗领域的一部分。
“这里是黑暗最先出现的地方。”梅里埃尔说。
雷哲知道,她说的黑暗不是那个物理现象,这里这个词汇指代的目标也不是眼前的海洋,而是脚下的岛屿。
“很早以前,这里还不是岛屿,甚至不是半岛,也没有一片海洋环绕”梅里埃尔轻声叹息道,“那时候,这里是我的家乡。”
“”迦伦沉默无声,但没人会觉得他是双手离开键盘了他一定藏着什么,无论是敌意还是开启一场战斗的力量。
但在这个来自数万年前的小道消息面前,他短暂的披上了沉默与无害的表象。
可梅里埃尔却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我想,我们之间没必要发生战斗至少现在如此。”她说,“我太了解你、你也太了解我了,不是吗我们之间的战斗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它总会通往一个既定的结果,区别只在于,最后是谁做主。”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迦伦说,“你就不会想方设法把那本书给我。”
“”梅里埃尔面不改色,“说到这个你觉得,它好看吗”
“很好看。”迦伦微笑道,“尤其是关于黑暗领域的起源故事。大英雄特瑞克被毁灭的故乡上建起了新城,它叫特瑞克城,后来又改名叫罗斯林改名有意思。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罗斯林是谁”
“也是特瑞克。”梅里埃尔说,“但这个发音太过干脆的姓氏属于她的母亲,而罗斯林是她的父姓,人们要她的权威归于父,那样她的功业他们就能分一半儿了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死亡就是一场群体遗忘,就算只是个人人皆知不可信的名头,喊上一千年也能成真。”
迦伦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感想,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脸上一闪而逝的蔑视对那些拼命时躲在后方、分功时一拥而上的人。
梅里埃尔也像是看到了他的表情一样,或者说,毁灭邪神与迦伦之间的链接关系已经深厚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我们来打个赌吧。”
梅里埃尔转回头来,微笑着看向那身形高大的白发男人,还有那双异常的红眼。而对方也看着她,看着那副曾属于一位英雄人物的面貌,还有她强大的力量与邪化的本真。
“我们来赌一赌,”她歪头扬了扬下巴,示意那城中四处流窜的玩家们,“那些天选者,能不能在黑暗领域出现大变故之前,找到这座岛上的一个女噢,好吧,男巫”
“不。”迦伦冷漠的拒绝了这个要求,但依然没有动手。
“为什么拒绝”梅里埃尔好奇的问,“我还没有说赌注。”
迦伦没有回答她,只是双臂环抱起来,冷冷的和她对视。
“”梅里埃尔看着他,微笑了起来。
“真有意思,”她说,“是情感的转移还是念想的寄托怪不得你会为他们做那些事带着他们见识了数百种难对付的恶敌、威胁了几十家大大小小的职业者组织、销毁了数千份关于他们的资料、让几乎所有情报机构都将天选者相关情报列为禁区”
“既然你要将他们当作撕裂黑暗的前锋,又为什么要照顾他们难道你不知道吗战士不需要被照顾”
需要被照顾的只有弱者,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迦伦依然面不改色,藏在臂弯下的手指却动了动。
“噢,我明白了,”梅里埃尔说,“他们看上去太年轻了。即使你知道那些十五至二十八岁的身体中装着一个个难以测算的灵魂,也下意识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学生与孩子。”
她笑了起来,迈开步伐走向迦伦。
“别开玩笑了”她说,“你要让我们以后的躯体中掺上爱这种东西吗”
一道凛冽红光闪过,那是她的长刀它斩断了、破坏了、毁灭了她挡在面前的一切,以及迦伦留在原地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