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白胡也也跟着陆夜接连赶到,他脚步匆忙,进门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沈至欢手里熟悉的药方,脸色当即大变,房间里气氛凝滞,盛白胡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眼下这个场合似乎太适合他说话。
于是还是退到一旁,弓着腰不敢说话。
沈至欢轻呼出一口气来,周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除却陆夜带过来的人,还有医馆原本的人站在旁边。没人说话,可沈至欢不想在这么大庭广众的时刻和陆夜发生什么争执。她稳住心绪,在陆夜走到她面前时没有拒绝他的触碰,声音很轻,有些疲惫“算了,先回去吧。”
陆夜嗯了一声,僵硬着胳膊拉住了沈至欢的手道“好。”
出了医馆,沈至欢上了她来时坐的马车,而陆夜则翻身上了马,像是故意的一样,没有跟她同处在一个地方。
沈至欢上马车之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陆夜不去看她冷漠的目光,只跟他道“我们先回家。”
回家,他还真敢说。
到底哪里才是她的家。
回到庄子以后,沈至欢从马车上下来,翠屏不敢吭声,默默的扶着沈至欢,沈至欢站在原地没动,陆夜也从马上翻身下来。
他把缰绳递给连尤,动作很慢,然后转身跟沈至欢道“欢欢,我临时有点事,你先回去,我等会就回。”
沈至欢没有回答,陆夜旋即转过了身,动作有点慌忙,然后低声跟连尤道“走吧。”
盛白胡站在旁边,雪月也从药堂赶了过来。
他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上午夫人走了之后,师父和主上相继赶到,问了他一大堆东西,又打开了矮柜,看见药方丢失了之后,师父就陡然跪在了地上,他不知道怎么了,就也跟着跪下。
可是主上却没有闲暇去管他们,那是他第一回看见主上露出那样的表情来。他的主上,明明做事向来游刃有余,狠辣无情,鲜少会有无措的时候。
雪月站在盛白胡旁边,看着陆夜和沈至欢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着,周边肃穆一片。
“主上是不敢面对夫人吗”
盛白胡没有回答。
雪月不解,问“师父,发生什么了”
“难道是我刚才做错什么了吗”
盛白胡看着陆夜离开的方向看了半天,旋即摇了摇头道“没有,是我做错了。”
雪月笃定道“师父没有错。”
他又问“那个药方很珍贵吗可是夫人是主上妻子,就算拿了也没有关系吧。”
盛白胡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声音苍老,解释“那个药方是我原本写的关于阻止夫人恢复记忆的方子,只不过毒性太强就弃了,还没来得及销毁。”
“谁能想到夫人会过来找这个呢。”
雪月木着一张脸,思忖片刻后,青涩俊朗的脸上露出几分认真来“主上本不该那么做的。”
盛白胡道“你不懂。”
雪月道“就算是废弃的方子又如何,主上最终给夫人用的,就算毒性再小也还是有的。就算对夫人的身体没有那么大的伤害,也不该擅自如此。”
盛白胡被雪月搀着,走的慢慢悠悠“你年纪小,这世间因爱生欲,是人之常情。”
雪月道“因爱生欲,可爱也会让人克制欲望,主上却选择了放纵。”
盛白胡一哽,竟说不出话了,他轻斥了一句雪月“你这孩子,这世间又哪有你说的这般简单。”
直到傍晚,陆夜都没有回来。
暮色四合的时候,天际灰暗一片,倦鸟归巢,从空中掠过。
绿衣丫鬟迈着碎步走过长廊,然后敲开了沈至欢的房门。
是翠屏开的门,丫鬟倾身跟翠屏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匆匆退下了。
药方被沈至欢平摊在桌上,翠屏轻手轻脚的走到沈至欢身边,道“夫人”
“说。”
翠屏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主上派人传话过来,说振江那边有人叛乱,他要带人去解决,最快三天才能回来。”
沈至欢坐在圆凳上,她问“还有吗”
翠屏道“主上让您按时用膳,好好休息。”
沈至欢声音听着很平缓,道“我不管他现在在不在庄子里,半个时辰内如果他没来见我,那这辈子都不用回来了。”
翠屏道“可是夫人,主上他”
沈至欢打断她“照我的话去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