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下回不可以偷看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但是后来每当他鼓起勇气找她说话的时候,她都不会拒绝自己,日复一日,他就同她成了朋友。
然后他也渐渐发现,看似高高在上,神女无情般沈至欢,内里其实也是一个温柔可爱的人,别人同她表明心意时,她会偷偷紧张,看见别人因她难过时,她也会愧疚,但是她都不会表现出来。
后来他回宫,参与那些血腥的权利倾轧,阴毒残忍的手段,他见了太多的虚伪和丑恶。可每每想起那年初春,在春风料峭,日光和煦中,她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话的模样,就觉得那才是生命的鲜活和纯粹。
几年过去,好多东西都变了,但沈至欢好像还是当初那个惯爱用冷淡的表情掩藏自己情绪的,善良又温柔的小姑娘。
老太监出声提醒“殿下”
周誉回过头,继续向前走着,没有回头,只道“你说护不住就护不住么。”
房内仍旧是漆黑一片,可这样的漆黑不仅没有让沈至欢习惯,反倒让她越发的恐慌,纵然她一直在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过是睡一夜而已,又不会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底的抵触就越发明显。
她从床榻上走了下去,活动了一下四肢,忽然发现相较于之前,现在已经好上太多了,或许过一会,她的体力就能完全恢复也不一定。
可她知道,她若是想走,就不能再等了。
沈至欢赤脚踩在地上,再三确认了门口只有两个小太监之后,才走到案桌边,然后拿起方才的瓷杯摔在了地上,瓷杯四分五裂,她故作惊慌的大叫了一声,门口的小太监果真问道“姑娘,您怎么了”
沈至欢捡起一片碎片,用力的朝自己手背上一划,殷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手指滴在地上。
她没有出声,直接躺在地上,让手背上的血越流越多,看着尤为的骇人。
没过一会,大门便被打开,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
沈至欢躺在地上,趁机看了眼门外,然后收回目光。她呼吸急促,微微轻喘着,衣衫有些凌乱,俨然是药性发作的模样。
“沈姑娘”
小太监急忙赶过来,另一名守在门边的也匆匆走了过来,颤抖着问“这这可如何是好”
沈至欢闭着眼睛,脖颈上绯红越发明显,嘴里无意识地说着“水”
纵然沈至欢生的再美,这般沾了一身血的样子也不会好看,小太监道“陛下待会就过来了,若是看见了会不会责怪”
“可那该怎么办”
“要不还是先告诉苏嬷嬷,还是直接去通报陛下”
“你疯了不成看着沈姑娘只有我们俩,上头若是怪罪下来,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那这样,我去告诉苏嬷嬷,你在这里守着她。”
那名小太监说说着便跑了出去,留下的这个看着沈至欢正在流血的伤口,慌张道“要要不奴婢先替您包扎一下,这样流下去也不是办法。”
沈至欢半眯着眼,另一只手还攥着那块碎片,她的手心说不清是血还是汗,总之她能不能走,就看这一会了。
“水”
“水好,好,奴婢这就给您倒”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去拿起茶壶倒水,而她身后的沈至欢竟撑着地慢慢的站了起来,拿着手里的碎片,纤细的手臂环住了小太监脖颈,对着他的喉咙狠狠的一划
鲜血涌出,小太监叫不出声来惊慌的捂着伤口,沈至欢药性未退,力道不重,但足够拖住他了。
沈至欢从小到大第一回做这种事情,当下也顾不得太多,颤抖着手扔了碎片,便直接跑了出去,将小太监关在了门内。
夜晚的凉风吹在她身上,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用力的跑过,皇帝同周誉坐的这事毕竟上不得台面,不可能整个皇宫都知道,所以她得在另一名太监回来之前跑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