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心里窃喜,又不敢当着林知绎的面点开红包,正偷笑着,林知绎忽然说“你把刚刚来送外卖的那个人的电话发给我。”
“啊刚刚那份粥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林知绎从抽屉里拿出东西,放到桌上,解释道“我前几天在楼下捡到他的工作证,想打个电话告诉他。”
佳佳震惊到睁大了眼睛,但秉着在领导面前积极表现的原则,她伸手去拿那个工作证,“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不用您麻烦,我来打给他吧。”
下一秒,她就看见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工作证上,林知绎不慌不忙地把东西扣下,他微微弯起嘴角,温和地说“不用,你把电话发给我就行。”
“哦哦好。”佳佳脸色一僵,连忙缩回手,打开手机的通话记录,把号码复制后,发给了林知绎。
“谢谢。”林知绎说。
佳佳松了口气,立刻逃出了林知绎的办公室,还不忘关门。
林知绎看着屏幕上的手机号码,开始懊恼刚刚的失态,他不明白最近自己是怎么了总是莫名地烦躁、莫名地低落、莫名地想起那个人和他的小孩。
明明与自己无关。
那人都有小孩了,怎么可能没结婚可能他的妻子也很忙,所以他只能背着孩子送外卖,可是他家里没有老人吗父母不能帮着照顾吗还有,那个背带会不会勒得孩子很难受这么冷的天孩子会不会感冒看起来就是营养不良的小可怜模样,才去过医院,外面风这么大,身体受得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林知绎只觉得心口又酸又涨,让他坐立难安。
直到拨通那人的电话,林知绎的心跳才缓和下来,几秒之后,他听见那人的声音,可能正跑着送餐,他有些喘,但语气依然礼貌“喂,您好。”
林知绎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那人没听见声音,又说了一遍,“喂,您好,有什么事吗”
林知绎略有些慌乱,视线瞥到桌上的工作证,他连忙道“你的工牌在我这里。”
那人怔了几秒,反应过来,然后说“是,上次的钱还没有赔给您,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现在,八点四十,鼎胜集团楼下。”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林知绎皱起眉头,“你还有单子要跑”
“还有一个,在去的路上,可能会迟十分钟,八点五十可以吗”
“九点吧。”
那人没想到林知绎会让步,“好。”
挂了电话之后,林知绎再次陷入懊恼。
他到底在干什么
报表、企划书都看不进去了,林知绎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时不时看看手机,这二十分钟怎么比一天还漫长他把桌上的文件摆放整齐,把电脑上的文档保存关闭,甚至把沙发上的抱枕都按同样方向摆好,事情做了一遍,还没到九点。
最后他只能穿好外套,下了楼,迎着十二月的冷风,站在鼎胜的楼下,隔着玻璃门看两边的道路。
离九点还剩两分钟的时候,周淮生终于骑着他的电瓶车到了,他没有进来,站在门外的台阶下面,林知绎就看着他停好车,摘下头盔,又拉开外套的拉链,从里面掏出钱夹,那沓钱明显变厚了,他大概是去银行取钱了。
林知绎想出去,但他没有迈开步伐。
周淮生也看到林知绎了,他以为林知绎会出来,但他等了半分钟,也不见林知绎有要动的迹象,没有办法,时间太晚,天气也太冷,他不想浪费时间,只能走上去,推开高大的玻璃门,走到林知绎面前。
风被挡在外面,感受到大厅里的暖意,周淮生背上的小孩慢吞吞地抬了抬胳膊,林知绎才安心。
“这是一千三,您看一下。”周淮生把钱送到林知绎面前。
林知绎没有伸手接,他看了一眼那沓钱,然后把工作证塞回到周淮生的手里。
他看到周淮生的手上有很多冻疮。
林知绎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如果不是他的一通电话,周淮生说不定接完那一单就可以回家了,但是因为他的那通电话,周淮生就要匆忙送完单后去银行取钱,然后再匆忙赶过来,晚上九点的冷风吹在脸上大概像刀子一样。
卷卷突然打了个喷嚏。
因为环境陌生又安静,他打完喷嚏之后就害怕地把小脸埋在周淮生背上,不敢再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