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不常设家宴,便是有,也多在老太太院子里,秦氏设宴倒是不多见。
故而那丫头一走,只见雏云淡淡瘪着嘴,微微嘲讽道“这下,姑娘总算是能吃顿热乎的了。”
宁瑶瑶闻言,瞪了雏云一眼,而后,朝着她绷着的闷不溜秋的小脸上掐了一把。
午后小憩一把,宁瑶瑶闲来无事便早早起来绾发梳洗,后读了半个时辰的浮游小记,待终于将整本读完了,又将余下四五册书规整到了一块儿,便冲着雏云道“下回将这几册书还给顾家表哥后便不要再借了。”
雏云“嗯”了一声,立马将这些书归拢了起来,嘴上却道着“姑娘平日里不读些书,该拿什么打发时间,您又不爱出门。“
顿了顿,又道“若去了表公子那里,他一准提前为您备好了。”
宁瑶瑶却道“可以晒些药材,练练字,或者学着做些阵线活儿,横竖日子还是好打发的。”
说到学做阵线活儿那里时,仿佛看到雏云脸上几不可闻的轻撇了一下,宁瑶瑶便耸了耸鼻子,大言不惭的无视了,而后又道“从前有阿嬷在,如今院子里只剩下我一个,男女大妨,往后还是要避及着些了。”
说着,宁瑶瑶看了眼时辰,便道“走吧,该去了,莫要去晚了。”
大房在北院,不过半刻钟的脚程,因宁瑶瑶身子虚弱无力,故而走得慢些,自老太太过世后,这两个月来她一直窝在西院养病,几乎未曾踏出过院子半步,这会儿见西边夕阳倾洒,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了一片金色中,便觉甚美,难得一边赏着院子里的景,一边慢悠悠的朝着大房那头去了。
路过大房院子外的那片荷花池时,宁瑶瑶忍不住微微驻足,静静的朝着荷花池里远远观赏了起来。
她的母亲吴婉莲,因名字中带了一个莲字,故而吴氏十分喜爱莲子莲花,在宁瑶瑶稀薄的记忆中,她仿佛还隐隐记得幼时住在京城侯府宁家时,她所住的院子里便用水缸养了几缸子睡莲,奶娘跟她说,那几缸子睡莲是娘亲亲手种的,跟宁府里头那些品种不同,是特意从元陵城迁去的,吴氏嫁到侯府两年,总共就劳烦宁侯帮她做了这一件事情,以解她的乡思之情,然而那年水缸里的那几株莲茎还没来得及开花,吴氏便难产而去了。
南方多水,各处可见莲花盛开。
太守府里的这片荷花池在整个云城也算是有些名目,宁瑶瑶每回路过这里时,都会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今年的莲花比往年开得更要茂盛些。”
正当宁瑶瑶准备抬足转身时,这时,一道清冷又温润的声音在身后适时响了起来。
那道声音像是茂密的森林里倾斜而下的一抹晨光,干净,透亮,又带着股子经久不见的清冷和疏离感,可细细听去,却又觉得温润,平和,像是一块美玉与衣袍碰撞发出的叮咚声。
如此耳熟。
“表公子。”
身侧的雏云见了,立马转身朝之福了福身子,在整个吴家,雏云只对两人充满温和敬意,一是已故去的老太太,二则是
宁瑶瑶正欲缓缓偏头,便觉身侧耳畔光影掠过,等到缓过身来时,身侧已并列站着一道高出宁瑶瑶一个头的颀长身影。
只见此人清瘦颀长,面色白净,鼻梁高挺,眉眼如墨画,十足是个俊美无双的美男子,却又并非那种赢弱无力的弱书生,相反,他身姿高挺,气质如松,清秀俊逸,可脸上却时时可见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幅度,看上去,陌生人见了觉得疏离清贵,然而熟人见了,却又觉得平易近人。
两人目光撞到一起,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