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朝上众臣议事,正是为了边塞异族的大事,讨论得那叫一个如火如荼。这其中不乏质疑莫广生和联络的可信度的朝臣,这样的议论,不是今日才起,而是从许久前,就已经议论纷纷,闹得有些不堪。
但是新帝一意孤行,联络又是从先帝去时就开始的,内阁中有几位,包括许伯衡等人都是知道的,这才按下无话。
可惜的是,自从陛下派了兵马和大批粮草出去后,那之前按住的那一小戳人,又开始阴阳怪气,旁敲侧击。
莫惊春寻常是不理会的。
朝中自有武将会去反诘,可也不知莫惊春这是为何,今日却是没忍住,张口讥讽了好些个说话的官员,发展到了后来,倒颇有舌战群儒的模样。那些个人平日里是没领教过莫惊春的嘴皮子,一旦他没收住,想要抓住他的思辨漏洞来反驳他,可真是难上加难,好些个人都被莫惊春气得前俯后仰,说不出话来。
歇息的时候,袁鹤鸣挤过来,大笑着说道“平时就知道你说话能耐,可便是懒得说。今日可当真是说了个痛快,你可曾看过他们的脸色,那叫一个青白交加”他说话的时候没辙没拦,听得刚才那几个人吹胡子瞪眼。
莫惊春下意识往边上站了站。
之前怎么没留神呢
袁鹤鸣身上惯用的香料,味道怎么这么重
莫惊春觉得要被熏得受不了了。
袁鹤鸣留意到莫惊春这几小步,伤心地说道“你可是嫌弃我了”
莫惊春想呕,面无表情地飞了他一眼刀,“刚才没有,现在是有了。”
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袖子里的酸梅,到底没有取出来吃,那太明显了些。他抬脚往外面走,是为了散散气,也为了远离袁鹤鸣那一股子味道。
只是莫惊春还没走出去的时候,迎面走来的一位官员瞧见了莫惊春,原本笑意盈盈的脸色当即就沉下来,而后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在经过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恶意地想要撞一下。
莫惊春只觉得好笑,又觉得过分小家子气。
而且这不过是休息时间,即便陛下没有在,可是这些各处站着的侍从宫人,难道是眼睛瞎了吗这些官员的一举一动,都会如通过江流入海,最终被汇聚起来,送达天听。
莫惊春隐约记得,这是今年吏部提拔进来的京官,方才在朝堂上与他争辩地,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莫惊春的功底不错,那人不过是撞了空,自己反倒是踉跄了一脚,摔倒了去。
莫惊春头也不回,大步地朝着外面走。
他的脸色大变,甚至来不及做出别的伪装,便径直捂住口鼻。
他却是错怪袁鹤鸣了。
他原本想着袁鹤鸣那气味可着实难闻,却是没有想到,这朝中,还有人的信香比他还要难闻,甚至刚刚闻到就想作呕
那厮是天乾,气不过的时候,便下意识释放了信香。
天乾的信香对中庸和地坤来说都有一定的压制作用,但对结合后的地坤来说,天乾的味道不再具有吸引力,只留下压迫这一面。可这信香非但没让莫惊春意识到任何紧张后怕,反倒是腹中翻江倒海,一股股作呕的反胃感涌了上来,让莫惊春的脸色煞白得紧,站在殿外,扶着栏木,险些没真的吐出来。
他闭着眼吞咽了好几次,只觉得喉咙堵得厉害。
莫惊春从袖子里摸出酸梅吞了下去,好大一股酸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勉强按下了作呕的欲望。
秋日的风刚好,莫惊春吹着凉风微微散气,耳边却有脚步声。
莫惊春睁开眼,却见德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白净的脸上露出少许担忧,轻声说道“您可是身子不适”
莫惊春看了眼德百,又下意识看了眼殿门,发现本该随着陛下离开的刘昊居然也在。
想必是认识刘昊的人太多,他不敢直接过来引起旁人对莫惊春身份的猜测,这才派了比较低调的德百过来。
莫惊春嘴里喊着梅子,就这么说话,颇为失礼。可是直接吐在手帕上,却又会暴露,他索性一口囫囵吞了下去,这才说道“只是站在这里吹吹风,方才殿内人多,有些许烦躁。还请不必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