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的态度强硬,不然有多少女郎愿意入宫为妃,便是为了公冶启这一张脸。俊美非凡的郎君又是天下之主,那肆意张狂的姿态让人移不开眼,更是挪不动步。只他从未在意过这外表的姿容,直到他清楚,其实这张脸对莫惊春来说,也是有用的。
许是时日渐久,也许是水磨工夫,有些时候,莫惊春总是不会直视公冶启的脸,尤其是陛下恣意张扬的时候,那头兽肆无忌惮,却美得邪恶,美得不可方物,让人觉得一见便是沉沦,再看一眼都是罪恶。
帝王将这通身的蛊惑美丽,都只用在莫惊春身上,那效果自然极佳。
莫惊春也知道自己这个弱点。
在他意识到,他竟然会觉得陛下美丽好看,会觉得他可爱笨蛋的时候,莫惊春便知道自己完了。
他从前不曾有过情,便不会生念,可妄动了念想,便会有这紧接而来的种种念头。
莫惊春苦苦压抑至今,那抵御的屏障却已经是千疮百孔。
奄奄一息。
他沉默了许久,“行百里者半九十,若是功亏一篑呢”
公冶启自信张扬地说道“便是崩溃又如何寡人能花五年,便能再花十年,二十年”他得意洋洋的时候,仿佛才显露出他的年岁是如此年轻。
这位帝王太过年轻,认定天下都在自己手中。
于是莫惊春便也在这样的热情洋溢下,感觉到脚踝蓦然爬生的刺痛。
可那刺痛,却又带来另外一种诡谲的喜悦。
低低的,细细的,蛊惑着他。
良久。
“好。”
莫惊春都听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下一刻,他却已经靠在正始帝的胸膛上。帝王的拥抱如此之紧,几乎要碾碎了莫惊春的肩膀,让他都几乎顾不上呼吸,只感觉到那刺痛与狂喜在皮肤蔓延开。
正始帝如此外露的愉悦,让莫惊春犹豫了许久,第一次主动伸手抱住了帝王的肩头。
那复杂诡谲的情感,一时也说不清是喜是悲,
莫惊春闭了闭眼,他不知是对,还是错,然这一刻,一直畏惧的轻飘感蓦然消失。
只他不知,此刻紧抱住莫惊春的帝王眼底,却翻涌着疯狂的浪潮。
扭曲张扬的黑沉潮湿得如同粘稠黑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却是越来越疯。
窗外,暮色总算沉沉地落了下来,一切都笼罩在黑暗当中。
只余下相拥的两人,也一并溶于暗色。
大善。
这头餍足美丽的恶兽低低地想,行百里者半九十。
即便莫惊春应下,却犹是不够的。
夫子再是喜欢,再是想念,再是动情,都不会将公冶启置之莫家之上,而碍于夫子的重视,他也不得对莫家动手。
如今,只差一点。
为此若要他舍了这身皮肉,却也未尝不可。
公冶启贪婪无比,他要夫子完全、彻底地属于他。
永不再生出离开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