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坐在御书房,或是长乐宫,看着莫惊春一本正经地在他面前说完正事,便转身出去的背影,眼底都是郁色。
那身官袍三品官,穿的是淡紫色的朝服。
莫惊春向来不爱那风流姿态,衣服是要穿得最稳妥,一丝不苟,就连转身离开时,衣摆也不怎么动弹,垂下的袖袍落在两侧,轻轻擦过他佩戴的鱼袋。
但有一日,莫惊春急急步出宫殿时,外头正有一阵狂风吹起了他的朝服。稳重的下摆被风吹得高高飞了起来,就如同一只长翅高飞的鸟儿不住摆动。
底下黑金靴子迈开步伐,轻巧地落在宫殿石板上,仿佛一下,一下的步伐都踩在了正始帝的心里。
尤然是在那一刻,正始帝幽幽地看着他远去,心头爆发出一种极致的恶念。
贪婪又疯狂。
他想要斩断莫惊春的翅膀,将他变作无翼的鸟儿关在长乐宫内,用精致漂亮的锁链将他的脚踝死死扣住,再长的距离,也走不开长乐宫殿门。
由生到死他都跨不出那道界限。
这样不会实现的恶念在心头翻滚的时候,公冶启有种莫名的快意。
可他当真不想这么做吗
莫惊春就站在他身边,一双漆黑平静的眼眸看着他。
他下午醒来的时候,所有痕迹都被消除了,他只会觉得腰酸背痛,身体莫名有种被掏空的感觉,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他腿内侧布满着无数啃咬的红痕,那是除非特地去看,压根发现不了的痕迹。
只要一想到这些痕迹遍布在正经严肃的莫惊春衣裳下,公冶启的眼神就变得更为幽深。
“我曾想过。”
帝王并不觉得这样的念想有哪里可耻
只不过他没有告诉莫惊春,他现在仍然在这么想。只是让莫惊春喜欢上犹不够,只是把他抱在怀里还是不够,将他放在长乐宫,日日看着更是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
怎么都是不够的。
正始帝看着一无所知,还在等待着一个回答的莫惊春,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他说好。
他让莫惊春在下午的时候出宫。
只不过,在离开前要去见他一面。
等到帝王说出这话的时候,刘昊才敢从后面走过来,说三国使臣已经在交泰殿等了许久。
交泰殿是特特用来招待使臣以及置办国家大事,祭拜仪典的地方。
莫惊春闻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赶紧让陛下就过去。
刘昊倒是没走,皇帝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守在莫惊春身边。
莫惊春确实是有些吃撑了,在皇帝离开之后他也没有立刻回去长乐宫,而是继续围绕着庭院慢慢走,走着走着,他突然说道“等候的那几个小国是哪几个”
刘昊便将名字说给他知。
莫惊春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本来就是不怎么安分的,被敲打也是正常。
刘昊跟在他的身后,在他们两人不远处还乌泱泱的跟着好些人,只是那些人并不说话,只是远远的跟在后头。
正始帝登基三四年,在他示意下,刘昊将整个长乐宫护得水泄不通,全是完全忠于帝王的人。就算是太后想要探知长乐宫的消息,也没有那么简单。
刘昊似乎猜到了莫惊春方才所问是为何,便低声说道“端看陛下这两日的行事,做派与从前并无不同,只是偶尔略显偏激,但似乎并没有老太医说的那么严重。”
短短两日,他们也不能妄下决断,但是总归是不再是之前的惴惴不安。
莫惊春苦笑着说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
这两日陛下的眼神可比之前要露骨许多,从前他虽然也是这样,却不会如此外放,以至于莫惊春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两日他没猜出来陛下到底修改了什么常识,可莫惊春却肯定正始帝绝对没有浪费这两日的时间,尤其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