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时候招惹了殿下”张千钊的眼底满是惊讶。
莫惊春坐在他边上的椅子,腰板挺直,异常正经,“只是些许小事。”从张千钊看过去的方向,他甚至能够察觉到他额角的薄汗。
这对严于律己的莫惊春来说有些许诡异,但是联系到他们离开前的诸多视线,张千钊又觉得在常理。
张千钊“东宫无小事,你可自己掂量着些。”
莫惊春谢过张千钊的提点。
翰林院要商议的事情也不少,等讨论得差不离,老翰林散去后,莫惊春这才慢吞吞地从位置上爬起来。
他走得很慢。
比以前中规中矩的步伐要慢上三分之一。
等莫惊春回去后,汗珠滚落成串,砸在他的衣袖上。这不是寒冬腊月的时间,却还是料峭春寒的时节,小吏担忧地说道“学士,可是身体不适”
莫惊春依旧在冒汗,却声音沉稳地否决了他的提议。
等到重新落座后,他长长出了口气。
“这惩罚什么时候到期”
莫惊春甚至都顾不上自己的语气,在心里发问。
其实他在精怪出声的时候立刻就留意到了这点,如果不是东宫蓦然出现牵走了莫惊春的注意,在忍过那古怪的酸软感后,莫惊春就会立刻质问。
到临界点
这是一个莫惊春听不大懂的名词,“何意”
您到时候会知道
莫惊春“”他再一次涌起愤懑不满的情绪,却勉强被他压了下去。
他敏锐地从精怪这几次任务的引导中觉察到,对于精怪来说最重要的任务对象是太子公冶启。而这诸多惩罚,其实是为了牵制莫惊春的做法。
任何一次意外都能毁了他。
这驱使着莫惊春不得不认真对待。
莫惊春发现这点时算不上多为难,这精怪只是采取了一种更为激烈的方式,可实际上算计本就是一种刻薄严谨的手段。
最起码,这一次的所谓兔尾,比起之前的产乳要好些。
只是他真的长出了尾巴吗
莫惊春强忍着去抚摸的念头,埋头办公。
等他有空再想起此事时,是莫府的下人习以为常地为他准备了热水而他毫无意识地沉进去的瞬间,那团毛绒绒紧张地瑟缩成一团,烫到莫惊春险些叫出声来。
那真的是一团兔尾巴。
湿漉漉的、可怜兮兮地在他的尾闾上瑟瑟发抖。
莫惊春不得不紧急地沐浴更衣后,花上更多的时间将这团毛绒绒擦拭干净。相比较白日这团刚出现时的酸软,习惯之后这团兔尾不再那么敏感,不过触碰时它的反应显然比其他地方要更刺激些。
不过最为刺激的还是莫惊春在亲眼看到自己长出尾巴的那一瞬。
毛绒绒,嫩白色,一小团,活物。
一时间年少时期为了缓解读书的困乏而读过的无数乡野杂谈和闲书纷纷在他心里闪过,妖精,怪物,报恩,书生很快,莫惊春压住那心里窜上来的荒谬感,苦笑着摇头。
要是他现在这模样被人发现,或许都要落到乱棍打死的下场。
一个兔妖
他的脸色变得愈发古怪。
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意外。
莫惊春挤在马车里,朝着东华围场前行的时候,他的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厮。同行的刘春是都察院的,不过他晕车,就在车队停下来的几个短暂瞬间,他都不得不被自家下人扶着去外面吐上几回。
“您身体不适吗”坐在马车车辕上的墨痕小声说道,“需不需要我去帮您讨点热水”
实际上,莫府的小厮对莫惊春有着相同的看法,他总觉得自家郎君看起来好像有些坐立不安,脸色苍白了些。
莫惊春不着痕迹地换了个位置,摇头,“不必,你可以进来歇会。”
墨痕憨厚地笑着,“我瞧着他们都在外头,还是不要了。”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