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倦坐下后,微微合上了双眼,裴与乐走上前,谨慎地站在他伸手接触不到的距离,问“喂,你还好吧”
霍倦没有回答他。
裴与乐本着道义询问了一下,没得到回复,他也就迅速放弃了,脚步往后移动,道“那什么,既然你都醒了,我就先走了啊。”
他心里忖思着,顶多他离开这里后,就去找找看霍倦平时的那些跟班,跟那些人说明他现在的情况,叫其他人照顾他好了,也算是尽了心意。
打定主意,裴与乐转过身,恨不得脚下生风,迅速地离开,然而刚迈出一步,便听到身后传来霍倦的嗓音。
“等下。”
思及前面几次霍倦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都没有什么好事,裴与乐想要假装没听清楚继续离开,快速地往前走了几步,想起霍倦现在病人,都走到教室门边上了,还是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什么事”
拆开徐宴西带来的袋子,取出里面的细长针管和一些圆片药丸,裴与乐回想起徐宴西说的话。
袋子里的药,你一会儿记得给他用。
这和霍倦叫住他是一个原因,裴与乐不好拒绝一个生病的人,横竖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说起要给他用这种事吧
药丸倒是简单,但针管要怎么使用
他又没给人打过针。
细长的针管在光线的折射下,闪出冷锐的银光。这玩意光是拿在手里都让人心底发虚,裴与乐自持是个男子汉,但对针管还是有点畏惧。小时候体弱多病,没少出入医院,被这玩意折腾了整个童年,都快成心理阴影了。眼看手里这针管比他扎过的还要细长,难免头皮发麻。
他要是说出去找人帮他扎,不知道能不能行
会不会被笑
就在裴与乐犹豫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递到他的面前。
白得宛如一节美玉,血管脉络清晰可辨,比他的手要长一点也要大一点。就算如今这只手的主人是虚弱状态,然而光是看到那流畅的线条肌肉,能让人明白此人力气不小。
难怪抱住他的时候总是挣脱不开。
和他虽高但瘦的鸡仔身板真是截然不同。
这就是aha吗
老实说,他也想要这样的身材。
掩饰不住属于男人的幼稚嫉妒,眼睛一扫,看到霍倦默默地看着他,裴与乐顿时回过神来,咳了一声,又问了一次“真要我扎”
霍倦低低地“嗯”了一声。
作为一个大男人,怕打针这事被人知道了的话,可能会被看不起。肤浅的自尊心让裴与乐说不出实话,他硬着头皮拔开针管上的塞口,迟疑地贴近他的手臂,忽然想起一件事,抬头问霍倦“不用消毒”
霍倦黑眸映入裴与乐略带踌躇的表情,以及他不自觉僵直的手,他垂下眼皮,伸手握住裴与乐的手背,直接一按,插入了手臂中。
他表情如常,反而是裴与乐下意识地“嘶”了一声,猛地哆嗦了一下,险些就要抽开手了,听到霍倦说
“按。”
把液体按进去,裴与乐出了一身虚汗,看到霍倦平静无波的表情,感觉自己比他还像个病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要帮人扎针,这种感觉不太美妙。然而这在这个世界大概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发情期或是易感期有时候是不看时机的,随性子爱来就来,没有医生在的话,就只能靠自己或是依赖旁人来帮忙了。
没想到他才来几天,就有幸遇上这种情况。裴与乐语气有些虚软地道“现在好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其实他有些不明白。看样子霍倦一个人也可以,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他帮忙,手脚笨拙就算了,好像还因为哆嗦了一下,所以导致扎肿了。
眼角瞄到那手臂关节因为肤色白皙,所以十分明显的红肿,裴与乐心虚极了。
他那天记得徐宴西帮霍倦扎针的手法快狠准,扎完一点痕迹都没有的。
霍倦“嗯”了声,他端起袋子里的矿泉水,裴与乐看他想用阵眼红肿的那只手拧矿泉水瓶盖,莫名地有点愧疚,行动比思想更快,等回过神来,已经伸手过去拿过他手里的矿泉水“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