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娘子”侍女动作一顿,诧异地回头看她,“娘子的脸怎么这么红”
秋芜局促地笑了笑,心中涌起一阵甜蜜的羞意,拍拍脸颊,道“我觉得有些热,先别关窗,一会儿我自己关便好。”
侍女不疑有他,退了回来,很快服侍她躺下后,便端着水盆下去了。
待四下静了,秋芜从床上悄悄爬起来,走到窗边,重新看向那一处墙头。
秋风细细,带来一阵凉爽之意。墙头之上,空荡荡一片,唯余一弯明净的弦月,高悬天际。
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怅然之下,她关上窗扉,回到床边打算睡下。
这时,方才下去的侍女去而复返,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竹筒,说是外头一位郎君送进来的。
秋芜接过,拆开一看,里头卷着张巴掌大的纸,纸上写了几行字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是诗经中的将仲子啊。
第二日便是婚仪之日。
秋芜一早就被侍女唤醒,从沐浴梳洗,忙碌了一整个白日。
先是收到了七娘从凉州寄来的贺喜之信,接着,又见了竹韵、兰荟等几个亲近的小宫女。
就连初杏也一道来了。
先前,她被元烨谋反一案牵连其中,因被拿时,主动交代了一切,这才免去更多刑罚,只被贬作最低等的宫女,充入掖庭,服六年劳役。
今日能过来过来,也是秋芜提的。
七八个人围坐在一处,虽因秋芜身份的变化,没了从前那般无拘无束,但她们仍向过去一样,望向秋芜的目光里,满是诚挚的善意的祝福。
尽管没有父母双亲的祝福,也没有其他除哥哥以外的其他近亲的陪伴,但有她们几个在,也让她感到无比满足。
一直到傍晚时分,秋芜终于穿上皇后成婚所用的深青色十二行五彩翚翟纹礼衣,戴上十二钿花钗冠。
灿烂的晚霞自窗外斜照进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熠熠的光辉。
她站在镜前,望着镜中装点一新、华丽端庄的自己,不禁感到几分恍惚。
原本只是一个来自偏远的黔州,只会伺候主子们的小娘子啊,如何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她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纷乱的画面,有当年在家乡的无忧无虑,也有后来北上的艰难险阻,还有入宫之后的冷暖自知
原本坐在身边的众人都已退了出去,只等吉时到来。
此刻屋里静悄悄的,与外面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她怔怔出神的时候,一只宽厚的手掌落到她的肩上,带着沉稳的力量,让她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