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在生辰这日出宫为亡父亡母上香,秋芜难得没像以前一样,问毓芳殿的其他宫女们是否要与她同行。
其他宫女们都是明事理的,纷纷选择闭口不言。
她们留在毓芳殿中也不会闲着,那一日,元烨打算早些回来,在殿中替秋芜张罗一桌晚膳,也算是替她庆一庆十八岁的生辰。
因先前说要送兔子却没送成,只得了一头鹿,还是太子猎来的,元烨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那天又得了她的一个“好”字,这一次打定主意要让她好好过生辰。
他本不想提前告诉她的,可殿中的宫女太监要偷偷做些什么,几乎不可能瞒过她的眼睛。
无奈之下,元烨只好在临去的前夕亲自同她解释,又千叮咛万嘱咐,出宫后一定要早些回来。
秋芜笑着答应了。
若说心中全然无波,毫不动容,自然是假的。元烨的确将她的生辰放在心上,也不枉她过去一心替他着想,尽职尽责照顾了这么多年。
可是,这几分动容不足以让她改变心意。
在元穆安发动宫变的时候,她主动试探他的态度,又为元烨指明了投靠元穆安的这条路,让他能安然度过那两个月的。
尽管元穆安的手下留情,并非都是她的缘故,但她的谋划的确没错。
她虽不大懂得朝政大事,但她知道元穆安的为人,再经这几个月的反复掂量,已几乎能确定,元穆安需要元烨这个没根基的小皇子来营造兄友弟恭的假象。
只要他将来不生出不切实际的野心,当一辈子富贵闲人不在话下。
她自问这些年的兢兢业业,已然足够报答当初容才人的恩情。
况且,元烨对她的好,算起来,与元穆安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他年纪小,又没经历过多少风浪,表现得更直白,更冲动罢了。
夜里回到屋中,秋芜又拿出存在箱底的那只荷包,将里面的银票一张张平铺开来,整齐叠放在前几日才缝的一件抱腹的内侧衬袋里,再穿到身上试了试。
抱腹前胸处被她加了两层布料,系带收紧后,伸手摸上去,要格外仔细才能感觉到里头还放了这些银票。
她穿上外衫,对着铜镜照了照,见果然从头到脚都看不出端倪,这才放心地脱下。
宫女出宫时,随身携带的物件钱财都要经过检查,她带些路上用的银两自然不碍事,这么多的银票却是不行的。
将其缝在贴身而穿的抱腹中,才能避开检查。
剩下那只荷包和里面那块布料,她捧在手里,眼底划过一丝难言的黯然与伤感,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有留下,而是重新塞回了箱底,压在其他衣物的最下方。
第二日一早,秋芜与平日一样早早起来,亲自服侍元烨洗漱用膳,直到将他送出去,又听一屋子的小太监小宫女们贺寿,笑着道谢后,便带上出宫用的令牌,离开毓芳殿,朝宫门行去。
东宫承恩殿中,元穆安才从朝会上回来,带着几个还有要事要奏的臣子继续议事。
说的多半都是北方用兵的事。先前与谢家等周旋僵持过后,他又点了两个与谢家关系较近的世家子弟为低阶校尉。
一来,是堵这些权贵们的嘴,二来,则是要将他们的矛头引向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