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岛崎千穗也醒来之后,两人就准备离开了。
这间屋子睡不了人,所以她也终于如愿让羽鸟智世住到了自己的房间,但仅仅只有一晚。
“有时候,感觉好像你们才在同一个世界。”
她一边扫着地上的玻璃,一边低着头如此说道。
小鹿知穗帮忙清理着碎石块没有应声。
作为四个人里唯一一个看不到诅咒的人,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岛崎千穗用力地划动着扫帚,和玻璃碴剐蹭着发出刺耳又尖锐的声响。
“羽鸟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羽鸟阿姨还在的时候,她只是个看起来有点内向的孩子,会哭也会笑,也会和我分享在学校的事情,虽然大部分都不是令人开心的故事。”
小鹿知穗“人是会随着环境的影响而改变的。”
“那我就要让她变回去”岛崎千穗抹了下眼角,愤愤地抬起头,“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说不会看场合,没有眼色了,总之我不会任由羽鸟这么颓废下去的。”
“我倒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无动于衷啊她的同学也是,房东也是,家人也是明明曾经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在陷入逆境的时候努力把人拉上来不是正确的事情吗为什么要这么简单地放弃啊”
同样简单地放弃了拯救羽鸟智世的小鹿知穗闻言,歪了歪头。
“哪怕违背她本身的心愿”
“好好地活着才是最基本的吧”岛崎千穗看向墙壁,好像透过砖石凝视着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的少女。
正因为见过她曾经的样子,所以才更不愿意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而且,羽鸟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在相处了这么久之后,从来没有说过讨厌我的人。”
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耸了耸肩,“不过我这么步步紧逼,她大概很快就也要开始厌恶我了吧。”
辅助监督交给她的那份资料上也包括了这个和羽鸟智世有所关联的人。
岛崎千穗,十八岁,703号房住户,就读于神奈川县立里櫻高中。
四岁父母双亡之后就一直在亲戚中被踢皮球地送来送去,那些家里的孩子们会在学校里对她进行欺凌,每当牵连到她身边的朋友之后她就会拼命还手,然后那家的父母就有理由将人再次送走。
长久以往,再也没有人愿意接近她,而她也依然不会被接纳。
十二岁靠着打工攒下的钱开始独立生活,因为一直在神奈川县内部的街区里不断转学,那些学校里和她就读过的孩子们也同样长大一起升了国中。或真或假的传言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在学校里传播开来,而这次不再是被亲戚家的孩子,而是眼熟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开始的霸凌。
救下轻生跳楼的同学会被曲解成是她亲手推的人,帮忙找回遗失的班费会被诬陷成盗窃者。
打工的店也总是做不长久,因为她总是会揭穿黑心的老板,还会当众痛骂一天约三个女人的渣男。
她好像天生带着一股斗争精神,看见越过自己心中界限的不平之事就一定要出手。
说是有勇无谋也好,说是过于纯粹的感性也好。
“我还挺羡慕你的。”
她抬起头,明明是如大海般蔚蓝的瞳孔中,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熊熊烈火。
小鹿知穗还没来得及重新缠上绷带,在对上视线的瞬间,她宛如一潭死水般平静的眼睛好像被灼烫到了一般,微微亮起了光。
“他们总说,如果我能够更理性一点,更冷静一点,不要贸然地冲上去带着好意去做会带给别人恶感的事,应该会变得更让人喜欢一点吧。”
“也许那样的话,我也会有普通平静的校园生活,负责的师长,友好的同学”
也会变得能够喜欢上这样的自己吧。
小鹿知穗和五条悟离开居民楼的时候,正是夕阳落下的时分,赤色的光洒满了眼前的世界,看起来好像是一片暖色,又好像是鲜血般的红。
和岛崎千穗聊了之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她的胸口,让整个人都闷得难受。
她不应该赞同她的,但在心底的最深处,却又好像在和她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