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正正的小纸片上,秀丽的字迹写着两个字朝鸿。
朝鸿朝阳下高翔的鸿雁。朝鸿,这是李漳的小字。
李漳捏着纸片,长久地凝视着上面那秀丽柔和的字迹。他又忽然起身,快步走下画舫,沿着来路往回走,直到到了微生默放河灯的地方。
一盏盏河灯随着水流往玉澜下游去,早已远离了河边。李漳一步一步,缓慢走进水中,直到水面及腰,他在圆月的倒影里终于捡到了一只河灯。
李漳将河灯拆了,果然在里面看见了同样写着他小字的纸片。他再往前走,又捡起了几只河灯一一拆了,每一只河灯里写下的名字,都是他。
李漳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一日。他将离娘的长发一圈一圈绕在指上把玩,带着几分酒后的微醺,问她“救你不过举手之劳,怎么就惹得你一往情深了离娘,你用情太重,我李漳可承不起。”
“殿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可又怎么会仅仅因为相救之恩。”
“比如”他问。
“殿下是雄鹰,是鸿鹄,心中有抱负,有大志。如此的殿下,怎能不让人心动。”眉目传情的美人,眼里有一汪潋滟春水,比月下摇曳的月光还要动人。
李漳长指收拢,握紧了安静躺在掌中写着他小字的纸片。远处的河灯已湿透。他望着那些远去的沉浮河灯,第一次不确定让她离开是不是真的对她好。
月皊与江厌辞彻夜未归,以江厌辞的外衣为铺,相拥歇在月下。天光大亮,朝阳的柔光洒落在两个人身上,江厌辞先睁开眼睛,垂目望向深眠在他怀里的人。
片刻之后,他移开目光仰望向头顶晨曦散散的发白天幕,偶尔有飞鸟无声掠过。他一动不动,等着月皊醒过来。
月皊睡着时唇角翘着,满足又安逸。可是当她从江厌辞怀里彻底醒过来之后,她眨眨眼,反倒是哼哼唧唧地哭了出来。
她坐起来,低着头,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小声地呜咽着。
江厌辞因她这举动莫名其妙,赶忙坐起身,握住她纤柔的肩膀,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月皊摇头,又不高兴地轻哼了一声。
江厌辞皱眉,问“那是怎么了”
月皊不回答,也不理他,仍旧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江厌辞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她的一只手拿开。见她眼睛红红的,小嘴瘪着,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江厌辞再望一眼她的眼睛,确定她至少没有吧嗒吧嗒掉眼泪。
“那是怎么了”江厌辞再次问。
月皊忽然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再哼一声,嘀咕“坏人”
江厌辞琢磨了片刻,问“昨晚把你弄疼了”
“不要说了”月皊站起身来,整理着身上皱巴巴的衣裳。
江厌辞仍旧坐在远处,他打量着月皊闷闷不乐抻衣裳上的褶皱,问“总不会是因为衣服被弄坏了。”
月皊娇软的双唇磨蹭着,似要开口,又瞬间抿了唇,仍旧不吭声。
江厌辞站起身来,手掌撑在月皊的后腰,用力一带,就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他拍拍她的屁股,沉声道“说话,到底为什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