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犹豫的,沈嘉喻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另一把折刀。
刀锋雪亮,映得他瞳孔一片冰冷。
“啊喂喂喂沈老板,你冷静点啊他是故意跟你这样说的”秦柯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额头上的汗都急了出来,“你要出点什么事,猫爷还不得杀了我”
沈嘉喻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
秦柯没能拉住他,被他带得也往前跟了两步,只好扭头朝谢肖喊“肖仔你干嘛呢怎么都不来拦一下的”
“拦得住么”谢肖神色冷淡,眼底却是浮出了再明显不过的担心情绪,漆黑眼珠隐约不明地盯着悬悬站在桥边上的温淼,语气异常冷静,“只要猫爷能没事,让沈老板自杀,他都愿意,何况只是杀个人。”
“”
秦柯听得“嘶”了一口气,什么叫“何况”
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温淼的反应也有点不对劲,听见沈韬说话时,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忽然朝他偏了偏头。
因着她这冷不丁的动作,脖颈处悬着的冷刃抵上了细嫩的皮肤,一丝极细的血线顺着刀刃蔓延出来,带来了一种轻微的刺痛感。
男人的手无意识地松了半分。
温淼完全不在意这些,好像没感觉到疼似的,只是有些沉默地看着沈嘉喻,看他弯腰捡起了脚下的那把还沾着血的折刀,而后一步步地、向前走来。
对视的那一瞬间,温淼看到了他眼中温柔到近乎晦暗的眸光。
温淼呼吸微微一滞。
沈嘉喻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潮湿又柔软,安抚性地朝她笑了一下,轻轻做了个无声的口型“不要看。”
温淼垂在身侧的手指微颤了一下,一种强烈的不安倏然从心底升起,几乎是顷刻间就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器官,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渐渐远去,视野里的一切画面仿佛都变得灰暗起来,唯有鼻息间的那种属于大雪的味道越来越清晰。
温淼忽地垂下了眼帘,长而浓密的睫羽将她眼底的所有情绪遮得严严实实。
温淼想,如果这个故事一定要有个结局
那至少这个结局,她一定要自己来选。
因为走出这一步,是她心甘情愿。
站在桥下的林尔只朝温淼那边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扭头往岸边跑去,贺寅都还没反应过来,还在一脸惊愕地停在原地往桥上看“我操这他妈什么情况那个男的是沈韬吧他是不是疯了”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就不见了,贺寅下意识回头“哎尔爷,你干什么去”
跑反方向了啊
要救人也该往前面去,人都在大桥上,怎么还往桥下面跑
林尔没理他,头也不回地跑到河边的草坪上,目光迅速扫视过岸边停靠着的船只,江州是个海滨城市,辖区内又多江河,观光船和小型汽艇随处可见。
今天天气好,河面上已经飘着好几艘观光木船和家庭小游艇了。
转身往这边跑的时候,林尔的手心里已经起了一层冷汗,黏腻腻的,头脑却是异常冷静。
她要做着最坏的打算。
万一温淼真从桥上掉下来了,她得想办法把人从水里及时捞起来,虽然温淼会游泳,但河里的水流太急,冲得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且不说这还是寒冬腊月天的季节。
进了这冷水,谁都得去半条命。
河岸边停着四五艘小船,但船上都没人,只有靠近下游的地方,有艘白色的汽艇小船,上面蹲着个正低头摆弄鱼竿的老大爷。
林尔正要过去,但腿刚抬起来,步子就是一顿,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她猛地抬头朝桥上看去,下一秒,浅色瞳孔骤然一缩,口中不受控制地惊喊出声“猫爷”
两道人影同时从桥上坠落。
那一瞬间,林尔从温淼的眼中看到了决绝。
有不少在草坪上遛狗晒太阳的人看到了这一幕,现场顿时引发了一片混乱的惊叫声,在这片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桥上又毫不犹豫地跟下来了三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