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倒是看走了眼,原是以为陆行对长孙愉愉不怎么上心,却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竟然情根深种到连阖家性命都不管不顾了。跟陆行一比,她旁边坐着的那一辈子的冤家对他那小情儿都显得没那么情深义重了。
屋子里没人说话,便是罗氏也收起了哽咽声,擦了擦红红的眼眶。
院子里响起了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长孙愉愉没有侧头,只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到五十下时,她轻轻地吐了口气。
陆行被人扶进了堂中,趴在地上给太爷和老太太又磕了头,口里道“谢太爷罚。”
太爷转头看向老太太,这最后如何还得看老太太的意思。
安母道“当初你走得决绝,险些害得咱们陆家阖府给你陪葬,如今你虽然全全乎乎地回来了,也别以为就有什么自傲的。咱们陆家能绵延这么多代,靠的不是你这种鲁莽行事。是我和太爷怜惜你从小没了爹娘,所以多有偏爱,才养成了你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老太爷的意思是,还能让你姓陆就是最大的恩惠了,这家里是容不得你住的,你要去谏山书院做先生就去吧。”
陆行谢过了老太太。
安母又道“你先下去养伤吧,等伤好了再来请安也不迟。”
如此冷冷清清地,陆行和长孙愉愉就被“撵”到了东山的谏山书院。
陆行让泉石先回来收拾的一处院子在半山上,比谏山书院位置高,但离得也不太远,以长孙愉愉的脚程来算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陆行的臀被打得皮开肉绽是长孙愉愉预料之外的,她给陆行上了药道“怎的打得这样用力啊”
“都是皮外伤,没伤着骨头,不碍事的,上了药过几日就好了。”陆行撑起身穿衣裳。
长孙愉愉忙道“你起来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老太爷,听说他老人家身子不太好。”陆行道,“你歇息一会儿,后院有一股泉水,随时都能烧水沐浴。如今天热了,这山上却还凉爽,正适合你住。”
长孙愉愉点点头,“知道啦,你走路不碍事么”
陆行摇了摇头。
长孙愉愉却见他脸色苍白,鬓间微微冒汗,肯定是很疼的,这般疼还坚持要去看老太爷,这让长孙愉愉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到夜里陆行还没回来,半夜里长孙愉愉睡得正熟,却被莲果给推醒了,“县主,老太爷升天啦。”
长孙愉愉愣了半晌,怎的陆行才回来老太爷就没了或者说他老人家一直在等着见陆行最后一面
长孙愉愉从东山赶回陆府时,府中已经全部挂上了白色,灵堂也摆好了,看来是早就有准备的。
不管是小门户,还是世家大族,遇到红白喜事儿那都是极其忙碌的,老太爷今年已经一百零二岁,升天了那算是喜丧,但陆家从老太太开始都是大哭过好几场的。
长孙愉愉自然也得跟着哭,她虽然没见过老太爷几面,但这种时候不哭不行,不过一日下来,膝盖都跪肿了。
至于陆行,那伤根本没养过,却也还在灵堂上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