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空气凝滞了几秒。
舒季散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坦然的儿子,大脑已经被他方才的话冲击到糊涂了,“真心的?”
“不是……你什么时候见过长公主了?”
愣了些时候,舒季散疑惑开口,还是觉得舒文彦在欺骗自己。
舒文彦黑眸中隐隐有着不耐,他现在只想马上让舒季散去求了皇上的圣旨,名正言顺地成为长公主的驸马。
至于周子轩,呵,不过就是个不足一提的小小绊脚石罢了。
敛去眸中的急切与热烈的痴恋,舒文彦淡淡拱了拱手,“国福寺长公主遇险,便是儿子救的她。”
语气清冽,似山涧溪泉,如鸣佩环,却又带着几分陡峭的一意孤行。
关于这件事,舒季散隐隐有所耳闻,却没想到救人的居然是自家儿子。
舒季散长叹一口气,不得不接受舒文彦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一事实。
舒文彦又拱手行了个礼,“父亲,儿子想要求得圣上的旨意。”
至于是什么旨意,前头已经铺垫暗示得非常明显了。
舒季散觉得自己愈发看不懂舒文彦了,他从小便是个极其克制的人,何曾有过这样的直抒胸臆?
何况,还是对一个女子这般……
舒季散也曾担忧过舒文彦这样孤傲的性子恐怕会孤独终老,也曾期望他有一天能遇到让自己心生欢喜的女子。
但……倘若这个人是长公主,舒季散心中却并未似从前想象得那样开心。
毕竟,舒家和皇室还有着许多的利害关系。
甚至,舒季散借着舒文彦体弱的原因将他从小送到老家滁州生活,便是从十多年前开始了对反抗皇帝的谋划。
那时,舒季散早已料到手握重兵位高权重的自己会有一天遭到皇帝的猜忌,便想出了发布舒文彦陷入昏迷久睡不醒的谣言,一边在滁州布置属于自己的势力,一边让他学习道、术、法、形、势、权。
好在,舒文彦自幼聪慧,远超他的期许,十一二岁便能接管滁州的势力了。
最近一个月,舒文彦掩饰着身份悄然入京,便是为了接触舒季散曾经的旧将们,与他们多联络多活动。
皇帝的猜忌之心愈发严重,刺向舒家的爪子也愈发尖锐,舒家也该早早做好打算了。
反还是不反,就看近几个月的形势了。
舒季散感慨地看着舒文彦,“你可想清楚了?”
“到时……说不定你会和长公主成为仇人?”
舒文彦闻言,幽深而漆黑的瞳孔沾染上一抹浅淡的笑意,眉眼间的凛冽忽然柔和下来,呈现出一种如玉般的温润,“父亲大可放心,儿子不会与长公主为敌。”
舒季散当即便震惊地挑高眉毛,“?什么”
舒文彦神情认真且严肃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舒季散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你可还记得我们父子间这么多年来的谋划?!”
他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却被舒文彦飞快而笃定地打断:“父亲放心,儿子定不会让舒家倒下去。”
对上舒季散怔怔的表情,舒文彦向前走了一步,清冽的声音带着令人信服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