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俜思索片刻,觉得有天灾毁坏了春耕一事在先,民乱一事在后,且事发当时,所有的乱子都在肃州境内,而贺周南却已经先一步赶到了京城,贺望知应该不会把这些事跟贺周南牵扯起来。
张俜又放心了一些,“凤家那边,大人不可接触过深。”
“我晓得。”贺周南笑着说“不过就是各取所需,做个小交易罢了。再说,凤云鹤也不傻,暴露了我,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谁会去苦巴巴地做呢。
贺周南已经拿定了主意,张俜便不好再劝了。再说以他们现在的条件,也确实需要凤家的情报机构的各种消息。
张俜又问起了贺周平,“大人有何打算”
“你我相交多年,我的打算,张兄难道还猜不到吗”贺周南微微一笑,“我自然是希望他赶紧去死。这么些年来,我真是受够了这个蠢货,没完没了地找我娘的麻烦,找我的麻烦,找我儿子的麻烦惯爱背后捅刀子,就像一条毒蛇。他不死,我简直寝食难安。”
当年他在战场上受伤,这里头也有贺周平的手笔。只是后来他掩饰得好,贺周平一直以为没有算计到他。
张俜身为贺周南的幕僚,自然清楚他对这位六郎所抱有的态度。再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已经开始琢磨善后的问题了。
该打发的人,该掐灭的证据等等。
张俜琢磨了一圈,对贺周南说“我只担心由着镇北王返回北境,算不算纵虎归山他要是牢牢把持着北境,咱家老侯爷无处下手可怎生是好”
“多镇北王这么一个敌人也没什么不好。”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贺周南眸色冰冷,毫无顾忌的释放了一个狰狞的表情,“太平无事的时候,老东西眼睛里就只有老六那个狗杂种一人。真有了事,他的眼睛里才会看得见我们这些儿子。”
儿子两个字,他咬得极重,满含嘲讽。
张俜安慰道“大人身上的军功都是自己挣来的,何须别人看见”
贺周南神色稍缓。
“只不知”张俜神色略有些迟疑,“不知镇北王到底要做何安排”
这个问题贺周南也无法回答。但从凤家在京城的布局来推测,凤云鹤并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主儿。
北路军主帅这个位置,不是谁想拿就能拿走的。
贺周南想着想着就有些发笑,“老东西要是真想当官家手里的刀,去跟镇北王抢东西那可真有的看了。你猜猜看,如果他在北境什么都没抢到,官家又会怎么料理他”
张俜也叹气,“老侯爷太信任朝廷了。”
贺周南冷笑,“他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没有多余的善心,对上头那一位却始终忠心耿耿你说怪不怪”
这个问题,张俜也回答不了。但他觉得,如果一个人的身家性命,权势地位统统都来自于一个人的时候,那他对于这个人,大约就会死心塌地的信任吧。
因为不信任的话,他所拥有的一切,或许都要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望知一直忽视他的大儿子,但一直被忽视的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