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上铺着一张牛皮地图,一根修长的手指落在了代表檀州的那个圆圈上,轻轻点了点,然后缓缓向下移动。
如果对燕云十六州的情况有所了解,就会发现这根手指移动的轨迹,正好就是东七州与西九州之间的分割线。
这一道分割线从东北方向开始,朝着西南方向延伸下去,在顺州以西的某个点开始分叉,朝向东南的那一道分叉的线条正好就是东七州西侧的边界线。
于是,东七州与西九洲的边界线,再加上位于南方的大宋朝的边界线,在这张地图上划分出了一个诡异的三角形地带。
“易州。”
修长的手指沿着易州边界缓缓描摹。
从地图上看,这一片土地的形状接近于一个等边三角形,它的土地面积超过了燕州与涿州面积的总和。它曾经属于大宋,后来被辽人夺走,成为了辽国的一部分。再后来,它又回到了大宋的治下,但这一次的回归也并没有给它带来长久的安稳。
它成了两个巨人抢夺的猎物,时而成为辽人的战利品,时而又被大宋的军队抢夺回来,这样的拉锯战在持续了十数年之后,这片土地上的的村庄、城镇。田地和牧场就都消失不见了。
它彻彻底底变成了一片杳无人烟的荒原。
修长的手指停留在了易州地形图的中心偏北的位置。
“这里原来的名字,我记得叫”凤锦迟疑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曾经看过的那些几十年前的宗卷了。
“恩州。”
站在在他身后的人是涿州防御使薛承恩和凤锦手下的主薄东方启仁。
说话的人就是东方启仁,他是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面容和煦,浓眉之下,双眼炯炯有神。
薛承恩点点头,脸上流露出唏嘘的神色,“恩州的位置靠近太行山的南端,曾经是辽人通往中原地带的要冲,被人称为河东屏障。”
山西一带在行政规划上属于“河东路”,以河东屏障来称呼易州,足见易州在地理位置上的重要性。
“对,恩州。”凤锦点了点头,“恩州地势很高,周边有山有河,还有村庄田地荒弃太久,今年的收成恐怕不会好。”
“总要有这样的过程。”薛承恩颓丧的表情消失,眉宇间的神气振作了许多,“今年在恩州开荒种地的都是我们自己的人,他们当中很多人对于开荒种庄稼并不懂行。有了今年的经验,明年屯田的数量可以扩大三到四倍。”
东方启仁笑着说“咱们自己的屯田,加上东六州的产出,也勉强够支应了。”
凤锦与他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都浮起笑容。他们心知肚明,这些产出要说能养活北路军还有些勉强,但凤家暗地里还有屯粮,这些零零总总的储备物资加起来,足够凤云鹤应对来自各方面的突发情况。
“屯田还要扩大。”东方启仁捋了两把胡子,对凤锦说“等老百姓看到恩州的收成,迁民一事也可以着手准备了。”
军队屯田制度有利有弊,但对现在的北路军来说,却是必须要走的一步棋。一旦朝廷停止了对北路军的供给,凤云鹤必须要保证他手下的军队和当地的百姓不会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