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席间的气氛越发热络起来。
在摒弃了偏见之后再看张鸿,司空就觉得,张鸿这人还挺好相处的,开朗、直言直语、性格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而且他对北境的战局很感兴趣,说起北境的几场战争,他听的眼睛都瞪圆了。
大约“是男人就有一个纵横沙场的将军梦”这一条定律放在这个时代也通用,张鸿和他的这些兄弟们都表现出了对北境极大的向往。
不过这些人能玩到一起,说明性格、出身都是差不多的。所谓“人以类聚”,他们基本上都属于出身不错,家中长辈想让他们奔前程,但又不希望他们真的去边境拼命这样的情况。算是一群比较有追求的纨绔吧。
就好比这会儿,张鸿就在司空的手臂上发现了一个疤,这是战场上敌人的刺过来的时候,司空抬手抵挡时,枪尖穿透了护腕,钉入手臂留下的疤痕。原本是一个很轻的伤,司空自己都忘记了,但落在张鸿的眼里,顿时看向司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张鸿的一班兄弟也纷纷起身,嚷嚷着要给这群上过战场的兄弟们敬酒。
司空看的直乐,他头一回从别人身上体验到了“疤痕就是男人的勋章”这一层意思,虽然也感到荣幸,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张鸿他们这样激动,他就是觉得好笑。
一群人正闹腾着,就听包厢的门被人敲了两下,从外面拉开了,店小二站在门口探头朝里看了看,很客气的对张鸿说“大人,您要问话的张娘子请过来了。”
说着他侧了侧身,让出了身后一位极俊俏的小娘子。
司空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刚才在楼下戏台上登台唱曲的桃花眼,不大明白张鸿为什么会请这么一位小娘子上来,他还以为想打听李骞的事,张鸿会把曲艺班子的那位老板,或者是班子里的乐师请上来问话。
司空会这么想,是因为他忽略了他与张鸿之间的出身、生活习惯上的差异。张鸿本质上是一个纨绔,吃花酒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对他来说,想找个人问话,是选一个半老的老头子,还是找年轻貌美的小娘子,简直都不用多想。
这会儿见张娘子过来,张鸿连忙招手让人过来,“上首这位爷有话要问你。你知道什么,都跟他说一说。”
司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他虽然不习惯花娘陪酒,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俗人情,他倒也不至于非要清高一把,干涉别人找乐子。只要他手下这帮兄弟别强人所难,别闹得过分,他都不会管的像这种在酒楼里唱曲的小娘子,其身份跟花娘也是差不多的,都是以姿色才艺谋生。
司空决定等下多给她几个赏钱。
两句话的功夫,张娘子已经可以确定包厢里谁才是需要她应酬的客人。她姿态曼妙地行礼,一双水盈盈的眼睛落在司空身上,娇滴滴的说了句,“奴先给这位大人敬杯酒。”
司空总觉得这位小娘子大约是误会了他们喊她上来的目的,正要解释,张鸿就在旁边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挤眉弄眼的笑着说“一杯哪够,非得三杯不可。”
他这是完全把她当成陪酒的花娘来看了。
司空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时候,张娘子已经从身后店小二的手里接过托盘,托着三杯酒朝司空走了过来。
“云上居”的包厢门是半开的,从司空的位置可以看到门外一群人走了上来,说说笑笑地进了对面的包厢。
其中有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匆匆闪过的侧影,让司空觉得有些面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