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欺到我头上”她这样说。
司空与她对视片刻,转头望向崇佑帝,一字一顿地问道“敢问陛下,宗室女眷敢逼死人命,且洋洋自得,毫无廉耻之心谁给了他们如此狂妄的胆子难道在宗室中人的眼里,陛下的江山就是他们的江山,可以任由他们为所欲为,陛下的子民就是他们眼里的牲畜,可以由着他们欺凌打杀,却不必经过陛下的准允”
凤云鹤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句好。
这把火,终于烧到了整个宗室的头上。
皇族接受全天下的供养,高高地凌驾于天下百姓与普通官员之上,享有天下人所没有的特权,骄奢淫逸,肆无忌惮地享受着皇权所带来的好处。
哪怕是左光书这种朝廷重臣,见了他们也会客客气气。但他们的客气有几分真心,这里头的事儿就不好说了。
但没人说,不代表没人意识到宗室与朝臣之间越来越深的分歧。
宗室名声不好听,更多的是他们自己行为不检。
人么,有了特权的时候,就总会按捺不住地用上一用。同样的事情别人做了要下狱,他们只需要亮出身份。
更多的时候,他们的身份带来的是物质方面实实在在的好处。无数的人捧着真金白银到他们的面前,求升迁、求官职、求好处
一个人,总是处于被人追捧的状态,他会怎么样
李持盈这件事是远的,其实就在这西京城里,哪一年没有宗室子弟闹出事情来至于欺凌到普通官员头上,那更是家常便饭了。
可以说,朝臣与宗室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差的只是一根引线。
如今,司空就把这跟引线给点着了。
“请陛下给臣子一个公道。”左光书也在御座下跪了下来。
他一跪,身后文臣们哗啦啦跪了一地。
崇佑帝眼瞳骤然一缩,盯着左光书的时候简直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他明明记得左相与端慧郡王来往颇为密切,两家似乎还是儿女亲家对了,左相家里的嫡长女,就是嫁给了端慧郡王的大儿子。
崇佑帝有一种被信重的臣子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觉。就在一刻钟之前,他还坚定的认为无论凤云鹤怎么挑拨群臣,左光书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崇佑帝眼里冒火,简直想用目光扒开左光书的外皮,看一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不会是凤云鹤贿赂他了吧
左光书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他只是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他是丞相不假,但大宋朝官员太多了,丞相也并非就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尤其宗室的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就算是他,也会觉得颇多掣肘。
如今凤云鹤这老东西忽然就把矛头对准了宗室,左光书跟着看了半天热闹,忽然就意识到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啊。
想他堂堂丞相,难道愿意每每看着宗室的脸色行事难道他不想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于是,他脑中灵光一现,也跟着跪下了。
如果说崇佑帝是感觉到了被臣子逼迫的压力,长荣公主就是怒发冲冠了。
在她看来,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而且还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贱人自己寻死也要算到她头上
她一眼扫过,见自己的丈夫儿子也站在司空身旁,心里越发恨怒,觉得这两个软蛋,竟然由着一个小杂毛骂到了她的头上来。
她的皇帝侄子似乎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满朝文武的逼迫。
长荣公主压根也不将这满殿的人放在眼里,她大步流星走了过去,长袖之下,一条漆黑皮鞭顺着她的裙袂蜿蜒滑下,如同一条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