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虞道野轻轻叹了口气,“宋叔当初曾帮着你娘出逃。可惜宋老安排的人被阿盈给甩掉了,他们在十里镇附近转悠了几天,始终没有找到阿盈,只能回来复命。那个时候,阿盈已经”
司空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虞道野的话。
宋老非亲非故,为什么会帮助李持盈还不是在说他虞道野暗中筹划,想让自己的亲信护送李持盈出城。
虞道野是在洗白自己
或者他曾经真的计划要放走李持盈他对他的老娘并不是那么言听计从
“我知道你不信。”虞道野淡淡说道“我也知道,跟扭转看法相比,单纯的仇恨是更为简单的一件事。我来这里,只是觉得,有些事大约别人是不清楚的。而你,有必要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司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你说。”
主座上的凤云鹤被大量的信息炸晕了头,急需有人来给他解惑。但遗憾的是,厅里对峙的两人谁也没工夫理他。
凤云鹤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忽然就觉得,这两人不愧是父子俩啊,眉眼之间那种冰冷的、微带杀气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那就从我离家开始说吧。”虞道野大约想营造一种“咱俩慢慢说”的气氛,主动坐了下来,然后他就看见司空迟疑了一下,也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虞道野心里漫起一丝温情,就像寒冬腊月里的人,忽然从冷冰冰的空屋子里来到了屋外。阳光洒在他的头上脸上,明亮的、温暖的。即使是刺得人睁不开眼,也依然让人从心底里生出感动和欣喜。
司空不满他磨磨唧唧的不吭声,忍不住催促他,“快说”
虞道野叹了口气,“在这西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我的母亲。她是先帝那一辈的头一位公主,跟当今关系也好”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就有些放空了,“她的脾气很不好,对身边的人有着异乎寻常的掌控欲。不管什么事,只要有一点儿不如意,伺候的人就会被拉下去打板子对待丈夫儿女,也是一样。”
这一点,司空倒是听人说起过。
“她不喜欢听小孩子的哭闹声,所以我一落地,就被抱到了奶娘的屋子里。”虞道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嘴角微微挑起一个有些嘲讽的笑纹,“但凡她听见我哭,奶娘和伺候的人就会挨打。所以从小,我身边伺候的人就是又怕我又恨我。”
司空心想,这是表示他也是一棵小白菜没人爱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什么时候开始读书识字、请什么先生、什么时候去外面的学院统统要听她的。这些事她其实并不懂,但我父亲跟她商量的时候,她往往会驳回我父亲的意见。”虞道野说“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她的权力。”
“后来她就看好了观文殿大学士胡延平的家世,替我下聘走礼,定下了胡延平的女儿胡兰为妻。”
这件事,司空也是知道的。北上的一路上,他跟胡松也算混了个脸熟。在他的印象中,胡松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就是个有点儿家世背景的普通的官二代没有什么实力,但性格却狂傲得不行。
虞道野神情淡漠,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婚期都定下来之后,我和父亲才知道这件事。”
司空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了。
世家大族都是要脸面的,婚期都定下来了,这种时候无缘无故的退亲,女方家里会将这视为羞辱,会恨死了他。
虞道野说“公主不许我们去退亲。”
司空注意到他说的是“公主”,而“我们”不必说,指的就是他与他的父亲虞谅了。
看来长荣公主自己求来的这一桩婚事,她与驸马虞谅之间的关系,也不像表面看去的那般光鲜。
作者有话要说
素不相识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