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张了张嘴,忽然就觉得嗓子发干。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她心跳加速,嘴唇抖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我反悔了。”司空握住刀柄,用一种极为缓慢的动作抽刀,脸上却还带着笑,“你这样狼心狗肺的贱奴,放你活着回去,我娘死不瞑目。”
李嬷嬷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她艰难地扶着桌边站了起来,“琛哥儿,我是大娘子的奶娘”
她不敢看司空的手,仿佛不去看,那把刀就不存在似的。但空气里突然出现的寒意却让她浑身都开始发抖,她的嗓子也干哑的破了音,“是国公爷派我来见你”
话音未落,她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极亮的光。
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然后就听“扑”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脚边。
李嬷嬷下意识的垂头看了一眼,那是一段圆柱状的东西,外面裹着布帛,就是她外袍的颜色。在她的眼皮底下,那布帛的下方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那是
那是一段兀自抖动不停的手指。
李嬷嬷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忽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那是她的左臂。
她踉跄后退,嘴里发出凄惨的尖叫。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身后的仆妇翻着白眼,一声不吭地昏倒在地了。
李嬷嬷尖叫着往门外跑,剧烈的痛感却再次传来。
这一次,是她的另外一条手臂。
身体失去平衡,李嬷嬷一头栽倒在地,她的额头磕在了门框上,鲜血顿时流了满脸。她艰难地向后蹭了蹭,哆哆嗦嗦的求饶,“饶命”
李嬷嬷痛到无法发声,偏偏心头恐惧到了极致,竟然支撑着她没有晕过去。
房门被人打开,留在庭院中的侍卫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满地的鲜血,让一众侍卫看得心头发凉。就算是他们,也很少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最前方的侍卫头领谨慎地后退一步,右手缓缓握住了刀柄。
司空却仿佛没有看见门口的人,他挑起李嬷嬷的一截袍角,慢条斯理地开始擦刀。
侍卫们,“”
这些侍卫都是虞道野的手下,自然清楚李嬷嬷被打发到涿州来是为了什么。这一位凶性大发的小郎君,搞不好就是他们的小主子跟他动手,国公爷是觉得他们尽职尽责还是会认为他们以下犯上
侍卫头领深深看一眼神情漠然的凶徒,转头吩咐手下,“找个郎中来。”
手下转头往外跑。
院门一开,就见门外站着战战兢兢的客栈老板,他还想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结果探头往院子里一看,就见几个侍卫站在正屋门外,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侍卫连忙关好院门,把客栈老板轰走了。
堂屋门外,侍卫头领硬着头皮劝道“不知李嬷嬷哪里冒犯了兄弟可否看在主家的份儿上,高抬贵手”
主子们的事情他不好掺和,但他带出来的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杀了。
他正要再劝,就见这青年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低头,一边擦刀一边时不时瞥一眼躺在地上已经快没了人形的李嬷嬷。
然后,他又笑了。
他人长得好,一笑起来,真仿佛春暖花开一般,空气里都多了三两分明媚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