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先生记得以前有一次跟凤云鹤喝酒,凤云鹤说起次子,还说他性子独,无论是父母、兄弟、还是自己的属下,话都少,是天生性子疏冷的人。
如今看来,一个下属能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咬耳朵,这怎么都不像是性子疏冷的样子。还是说这个下属有什么不同寻常
邹先生打量司空,觉得这年轻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容貌俊美,浓眉英挺,眼睛又大又圆,看人的时候,眼里的水光泛着锐意,很机警,像是个练家子。
长得好,能打,这是邹先生从司空身上看到的两个特点。但只是这样,似乎不够让凤随高看他一眼。
一定还有别的理由。他想。
凤随思索了一下,凤勉和邹先生也是要跟他们一起回燕州的,既然如此,让他们有所防备也好。再说邹先生曾做过他父亲的幕僚,也是心思缜密之人,有他帮忙留意着队伍里的动静,对凤随来说并不是坏事。
“我这属下刚想起一件事。”凤随长话短说,将韩云生与张世良的亲戚关系,以及韩云生身上的疑点都说了。
“韩云生这个人,我没接触过,”凤随说“但他一路上接触的人实在太杂。我虽然让人看着,但并没发现他竟然跟广平王的旧部也有关系。”
这也是让凤随恼火的一点。他可以肯定车队出发的时候,林华云和太华绝对没有跟车队的什么人有勾结。就是过了大名府之后,韩云生的护院就开始频繁地出来进去。
如果说有什么人混了进来,应该就是在这个阶段。
邹先生也想到了岁币被劫走的事,辽人固然可疑,但韩云生身边聚集一群混江湖的好汉,也着实令人生疑。
尤其这里面还牵扯到了广平王的残部。
邹先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我让人留意。”
既然是张世良的外孙,应该也会找理由跟着张世良一路赶往燕州。他倒要好好看看,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商议好了接下来的行程,会议就散了。
邹先生走到门口的时候,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凤随又跟刚才那名漂亮的侍卫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起来了。
从他们的态度上来看,应该是在说正经事。因为那漂亮的小侍卫一边听着还一边点头,反而是凤随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
邹先生忍不住问了凤勉一句,“那位小郎君是什么人”
凤勉回头看了一眼,“那就是司空啊。你没听我二叔说过他”
凤家火器局里的一些事情,邹先生也是知道的。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他。”
如果就是这人提出了那么多对凤家有益的改进,那就难怪凤随会看重他了。
邹先生走出了营房,脚步又停了下来。
凤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邹先生敷衍的答了一句,回头看了一眼凤随的营房,好像他的目光能透过营房的大门,看见房间里面的情形似的。
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走出一段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了,让他感觉不对劲的,不正是凤随的眼神吗那种信任的、包容的,而且还隐含亲昵的眼神,不大像是看一个下属。
凤勉走出两步,一回头见邹先生又站住了,忍不住喊了他一句,“邹先生”
邹先生回过神来,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想他操这个心做什么呢,这件事应该让凤云鹤去操心才对。
他招招手把自己的随从喊了过来,悄声吩咐“去看看张世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