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是必须要走的。
但如今这情况,要如何走呢
凤随知道的更多一些,就在昨天凌晨,有人在河流的上游炸毁山体,掉落的碎石泥土堵塞河道,改变了河流的流向。这样的大费周折,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改走另外的一条路从白沟穿过易州东部的荒原,前往涿州或燕州。
而且,这些人有火药。
虽然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凤随已然警惕了起来。
他的视线扫过身后的一众兄弟,默默盘算这个时间,跟随凤家的援军一起连夜出发的白潜和司空,应该已经赶到目的地了吧
破晓时分,急行的队伍终于放慢了速度。
在他们的前方,成片的黑松林影影绰绰地出现在了薄薄的雾气中。穿过这片黑松林,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一片被当地百姓称为白鹿峡的山谷。
白鹿峡两侧是高达数十米的山峰,中间是一片颇为开阔的谷地,早年间曾有河流从这里经过,到如今,谷底和山崖的两岸仍然残留着河水冲刷的痕迹,却又因为年深日久的风吹日晒,呈现出斑驳的风化痕迹。
数年前,还有不少来往南北的行商会选择走这条大路,穿过易州,来往燕州与白沟之间。如今易州居民外迁,这条路也变得荒芜了。
司空下马,检查了一下自己背负的弓弩和腰刀,然后跟周围的人一起坐下来吃点儿东西,稍事休息。
整个过程中鸦雀无声,连马匹都戴着嚼子,静悄悄地守在树下。
一刻钟之后,他们被分为三个小队,沿着不同的路径前往白鹿峡。
一路上,司空也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留神身旁的队友。
这些人是一天之前赶到新城城外的,直到昨天入夜之后才潜入驿馆与凤随接头。
领头的人是一位相貌俊美的青年,年纪要比凤随略小,眉眼之间却带着一股与他年龄不符的老成稳重。
他叫凤勉,是凤随的三弟。
司空曾听陈原礼给他科普过凤家的家庭关系,据说虞国公凤云鹤共有四子。凤随和目前任左骁卫上将军的长子凤锦,同为凤夫人所出。此外,国公府还有两位庶子凤勉、凤维。
据说凤家的四位兄弟都是由凤夫人抚养长大,如今都已投身军中,彼此之间感情还不错。
如果这些消息都是真的。司空心想,那这位凤夫人当真是很会教养孩子。
凤随就不用说了,胸有丘壑,即使是在京城那样的环境之中,他也是步步小心,处处周到。而这位三郎君,性格沉稳大气,看他指挥手下的熟练与笃定,可知他并不是头一次接手这种挑大梁的任务。
司空为自己的八卦念头感到有些惭愧了。
他还在琢磨这几个异母兄弟之间会不会争权夺利的问题,而事实很可能是大家都忙着应对千变万化的战局,生死之间,大约没谁会有那个闲心去想着窝里斗。
没有男人会把家宅的方寸之地当成是自己的战场。
尤其是将门之子,他们早早就经历过厮杀与搏斗,眼界、心胸都在战场上得以淬炼,远非京城那些富贵乡里意志软弱的郎君们可比。
司空决定抓住凤随给他争取来的机会,在这一场伏击战中好好观察一下这位三郎君的心性与为人。
司空留神凤勉,凤勉也在打量他。
他的任务要求属下有最协调默契的配合,对于凤随推荐给他的人,他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他深知这位兄长的性格,他说自己推荐的是一个难得的神箭手,那他必然就是。
而远程弓箭手,对此次的任务来说,是非常关键的存在。
要是事先有机会把他拉上试验场探探深浅就好了,凤勉心想。
天边露出第一抹绯色的晨光时,凤勉带领的小队穿过了黑松林,摸到了白鹿峡最高处的一处断崖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