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小时候学琴,对于琵琶的好坏其实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他和堂姐的练习琴,老师视如珍宝的琴,在他眼里都差不多。
但是来到这个时代,有机会尝试过了“秋波”之后,他像是被打通了某根筋,很突然的就能够分辨出琴音的优劣了。
比如他小时候用的琵琶,音色就有些干,发出的声音也单薄。但温娘子和李骞的琵琶却不同,每一根琴弦都像是活的,音色不但生动柔润,还有一种非常饱满醇厚的感觉。这其中的区别,就好比普通人的嗓子之与歌唱家那种得天独厚的华丽嗓音。
未成曲调先有情。
每一个被拨动的音符,都仿佛饱含着琴师无法喧之于口的缱绻情愫。
司空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抬头时,见李骞伸手在眼角抹了一下。大概他也没料到司空这个时候刚巧抬头,稍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唉,人老啦”
司空觉得他一点儿也不老。
老了的人也不会像他这样臭美。
“挺好。”李骞用一种颇为奇异的目光上下打量司空,“技巧可以练,琴意难得就是多情了些。”
司空,“”
多情两个字,该不是在说他吧
李骞一定不知道,他这人其实一点儿也不文艺,明明是个理工男
温娘子在旁边介绍他们最近几天对这首曲子的改编和排演。
李骞笑呵呵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还说要找个时间去看一看他们排演到了什么程度。然后他对司空说“将离,你还会弹什么曲子随便弹来听听吧,我还没听够。”
司空其实也有些舍不得放下李骞的琵琶,这琴实在难得。
他有些疑心自己心里的这点儿舍不得让人看出来了,所以变相的成全他一下。
司空爱不释手地拨动琴弦,弹了一小段茉莉花,又弹了几首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名字的琵琶曲。
李骞笑眯眯的看他玩,又赞了一句,“浑金璞玉一般就是多情了些。”
司空,“”
李骞看着他恋恋不舍的将“青竹”交还给一旁的侍女,笑着说“将离非要挂到老东西的名下,是惹了什么麻烦吗”
温娘子舌头打结,不安的看一眼司空。
司空就猜到她是不便在师门长辈面前说瞎话的意思。他咳嗽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是我遇到麻烦,师姐是想帮我。”
他说的含糊,但李骞并没有露出刨根问底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说“老东西人也不在,赖到他身上,也没什么用。你也不必那么死心眼,要不就换个人考虑一下吧”
司空愣了一下,首先想到的是李骞不希望有人给他的师兄添麻烦。但温娘子悄悄戳了他一下之后,他反应过来,李骞这是在暗示他。
司空,“”
司空有点傻眼。
李骞与他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到底也是比司空年长的人,如果直统统的拒绝是不是不太好
李骞将他犹豫的神色收入眼中,露出了几分兴味的神色。
司空纠结的看着他,“我能单独跟您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