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在将城东城西的纸画铺子都粗粗溜达了一遍之后,觉得这西京城里再开进来几家做纸的商户,市场也足够消化。
纸张是个好东西。朝廷里各个部门要用,各大书院也要用。读书人家要用,穷人家也要时不时的花上几个大钱来买几刀粗纸回去用。
这个年头还没有成规模的大工厂,像桑家这样在城外开着几家作坊的,已经算是造纸行业里的老大哥了。但是只靠这样零零碎碎的几家作坊,显然是无法满足西京城所有的居民对于纸张的需求的。
如今西京城里做纸张生意的大商户也不过四五家,能与桑家抗衡的,是安顺街的周记。据说周家的造纸作坊开在十里镇,具体怎么样,司空尚不知晓。
此外,还有两家做纸画生意的,一家姓马,另一家姓王,听说规模都小了许多。
司空溜达到了昌平街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街道两边的商铺家家都挂了风灯出来,灯光照着青石板的路面,反射出昏黄朦胧的柔光,在寒夜里显得暖意融融。
虽然说司空住进凤随家里各种方便周到,但从他本性里来讲,他更喜欢城西这种接地气的繁华热闹。
因此走在昌平大街上,马儿都走的比以往更悠闲一些。路过小厮招供的那家布庄,司空还进去问了问,看看有没有人记得一个姓魏的婆子。
不过布庄的伙计都说不记得了。布庄生意不算特别好,但一天也有百八十个客人上门。而且逛布店的,本来也以女客居多。稍微有点儿家底的,谁身边不带着个丫鬟婆子呢。
何况还是一两个月之前的事了。
这样的结果在司空的预料之内,倒也没什么失望的。
一辆青布油篷马车从他们身旁经过,停在了不远处的酒楼门外。赶车的伙计跳下车,十分利落地挑起了车帘,“郎君慢走。”
司空刚好走到近处,就听马车里一个青年的声音笑呵呵的说“拿着,赏你的。”
随后就传来了赶车的伙计又惊又喜的声音,“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司空好奇,不知道车里的小郎君到底赏了什么值钱东西,惹得这伙计这般感激涕零。司空忍不住朝着马车的方向瞟了两眼,就见赶车的伙计正拿着一块银子往袖袋里装。司空离得近,角度又刁钻,就觉得那块银子少说也有二两。
这可真是大手笔了。
司空下意识的又去打量那财大气粗的青年,就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郎君,身边带着一个小厮正朝着酒楼里走去。
小郎君相貌平平,身上穿的袍子衣料却十分讲究,尤其酒楼里灯光一晃,绸缎上映出水波一般精细的纹路,雅致又贵气。
司空觉得,只看这件袍子,这位小郎君的身家至少也与凤随相仿了。
他抬头看看酒楼门前的招牌淮水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