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个赶到凤府正门外的时候,凤随也正好出来。
他穿一身深色的箭袖常服,领口、衣摆处都绣着极为精细的花纹,头上束着白玉冠,越发衬得面孔如冷玉一般。
司空觉得他看上去不像武将,更像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但贵公子的眼睛里像是凝着冰,冰层之下的神色也是让人看不透的,深沉静默,如寒潭一般。唯有在看向自己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丝和煦的暖意。
陈原礼站在一边,见凤随一看到司空就露出一副温和的笑模样,心里暗叫不妙,觉得空青那个小滑头一准儿已经告了他的状了。
果然,凤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变得严厉了许多,眉头也皱了起来,“司空才来,很多事情不知道不管做什么事,总要事先说清楚才好,你事后找人算账算怎么回事儿”
陈原礼苦着脸应了声是,心里却觉得委屈,就那么几两银子,谁能想到这小子这么实在,还一五一十地还回去了呢
凤随训完了陈原礼,转头去看司空,神色又变得温和起来了,“你不要怪他,他也是为你打算的意思。”
他也如陈原礼一般,觉得司空有时机灵,有时候又一板一眼的,有些憨。
司空这时候就真的感到不好意思了。他往陈原礼身边凑了凑,跟凤随解释说“小的不会误会原礼兄对小的也没有恶意,小的都知道。”
凤随就点点头,“你们之间,若有意见不合的时候,哪怕凑到一起打一架都好,断断不可背地里互生埋怨。”
司空和陈原礼都端正了神色,郑重的答应了。
凤随又嘱咐司空,“人情世故,你不懂的地方只管问他。”想了想,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或者来问我也行。”
司空连忙点头,双眼亮晶晶的。
他再一次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通情达理的好上司。
陈原礼站在一边看看他,再看看凤随关切的眼神,心里油然生出一种颇微妙的感觉。他怎么觉得,虽然都是贴身侍卫,凤随对司空这个新来的小子好像格外和气一些
凤随想问司空出去见人可有什么收获,又顾虑大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迟疑了一下,对司空说“等下回来,你们跟我去内书房。”
陈原礼忙说“老徐和罗松今日出去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凤随知道他们是去打听桑家的情况,点点头,“这个先不急。”
他现在更操心的是烈火帮的事。
陈原礼也听出了这一层意思,不再啰嗦,牵了马过来,和司空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醉仙楼。
醉仙楼顶楼的包厢里,薛千山已经先一步到了。
他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天冷,薛千山身上披着华贵的大氅,半边面孔都掩在雪白的皮毛里,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目似点漆。
正是华灯初上之际,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浅浅的绯红,长街两侧的商铺与鳞次栉比的屋宇却已经在朦胧的灯影里染上了独属于夜晚的繁华与旖旎。
有人急着归家,想要窝在暖暖的家里,陪着妻子儿女享受天伦之乐。也有人急着出门,呼朋唤友,去灯红酒绿的热闹场所消磨这清寒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