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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长海市的飞机有四个小时,宁晃睡了一觉,下了飞机,去洗手间稍稍清理了才出来。
一出门,见陆老板依着行李箱等他,手臂上搭着外套,脸上依稀挂着几分坏笑。
让他懒懒瞪了一眼,才把外套递给他,轻声说“长海冷,温差大。”
他“嗯”了一声。
行李箱在地上咕噜噜地滚过,长海的机场不大,往来人的衣着也朴素很多,他俩带着墨镜站在那,也招了许多人的目光。
他便催陆忱走得快些。
陆忱说“好”,行李箱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
忽得说“小叔叔,我好久都没回来了。”
宁晃一边披上外套,一边问“之前回来是什么时候来着”
陆忱说“好些年前了。”
“就是还没搬回去那会儿,之后就再没回来过了。”
宁晃说,那时候啊。
不知想起了什么,瞧了陆老板一眼,对上目光的时候,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陆忱也无声地笑了笑。
惯性的暖意,又在空气中无声地流淌。
宁晃问“跟你爸妈说了吗”
陆忱说“没,不想说。”
“酒店呢”
“订好了,车也订好了。”
陆忱推着行李箱,不疾不徐说“这几天工作也安排得差不多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陪你走走。”
宁晃“嗯”了一声。
走到出口时,瞧见好些人踮着脚、抻着头等亲友,摆弄一下手机,又往里头望一望。
宁晃的目光一掠而过。
却忽得顿了顿。
穿着长羽绒服的,长卷发女人,有些紧张地注视着他。
眉眼似曾相识,尤其是那薄薄的唇,透着几分脆弱凉薄的漂亮。
冷不防对上了目光。
女人便忐忑地将手从兜里掏出来,挥了挥。
他的下意识抬头看身侧的陆忱。
陆老板小声说“阿姨想来接机的,不让我告诉你。”
“我跟你学的,你不许向我发脾气。”
宁晃给了他一肘子。
陆忱闷笑起来。
匆匆出去,站在妈妈面前。
隔了好久,低头慢慢说“妈,我回来了。”
宁妈妈的眉眼舒展开“回来了就好。”
“妈妈想你了。”
宁晃那有点懒懒散散的劲儿,一下消散了,皱着眉,“嗯”了一声。
像是有一股子什么劲儿,拧成了麻花,艰难地展不开。
下意识握了陆忱的手。
陆忱回握了他。
他听见陆忱声音温柔,笑着冲妈妈点头“阿姨好。”
宁晃看着那双棕色的眼瞳。
蓦地安心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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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海市靠北,深冬时可以滴水成冰,下午走在小区,便已经人丁稀少。
大都急着回家取暖。
宁家三室两厅,进门时有扑面而来的暖气。
门口贴着对联,玻璃上还贴着窗花,墙上还有十字绣挂画。
家里只有一个母亲,再婚的继父跑去另一个城市看女儿了,陆忱把东西放下,就坐在那儿陪着聊天。
长海的天气,陆忱的工作,膝盖的病。
一句跟着一句,陆老板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话题,连新出的电视剧都能聊几句。
宁晃坐在边儿上慢悠悠剥砂糖橘,提到他的时候,才答一句。
让暖气烤得熏熏然,不知怎的,就在这絮絮的对话中、在陆老板的身边儿,松弛了下来。
剥了好几颗,吃了两颗就腻了,下意识塞给陆忱手边儿一个。
陆忱偷偷给他了一个眼神。
一个眼神的功夫,就明白了。
他顿了顿,又把另一个塞到妈妈的手边。
对上妈妈了然的目光,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飘了眼神,继续坐在那儿听他们谈话。
隔了一会儿,问到了陆忱的父母。
宁晃咳嗽了一声。
宁妈妈就停了话头。
陆忱却笑着说“我爸叫陆丰川,没准儿您听过。”
“按道理,我得喊宁晃小叔叔。”
宁妈妈早就听说,却仍是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宁晃。
宁晃正在把第三颗砂糖橘塞到陆老板的手心儿,忽得发现沙发上一圈儿人都看他,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