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忱只迟疑了几秒钟,便推开门去追。
他人高、腿长,三两步就追上了。
也顾不得师嫂还在边上了,就这样抓住了宁晃的手腕,说“小叔叔,等等我。”
宁晃冷酷地一甩手。
没甩开。
又一甩手。
还是没甩开。
暗地里骂这人力气怎么这样大,连骂了好几句脏话,神色中透出一丝气急败坏。
陆忱拉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回家再生气好不好”
他说,不好。
陆忱笑吟吟哄他。
那样子要多乖有多乖,倒显得他那样无理取闹。
宁晃看了他半天,操了一声。
师嫂善解人意、笑着戴上耳机,跑到边儿上去玩手机。
宁晃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那儿,终于质问他“陆忱,你要搬出去那天,我用什么理由能把你留下来”
陆忱怔了怔,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双向来傲气凛然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说“我说我不在乎,我可以帮你,我不想你搬出去。”
“我他妈还要做什么,才能把你留下来”
陆忱的心像被谁拧了一把。
见他说不出话来,宁晃手抄着兜,嗤笑了一声“上床行吗”
却又露出了嘲讽似的神色“你如果那时候说行,我真的会做。”
他在陆忱离开那天的念头,不断地涌入,把之前甜美的记忆,都变得像刀子割肉似的难受。
他花了几年的时间,去认真对一个人好,去等一个人的回应。
最后给了他亲近的希望,却只能在夜里。问对方关系,也不清不楚、含含糊糊说听你的。
先是编出前男友,又脚缠着纱布骗人亲近,傻乎乎缠着人要亲要抱,但真正发生了什么的那天晚上,又一清醒就说要搬出去。
之后陆忱对他好算什么
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回了头发现还是他对他最好
宁晃给了他一拳。
他说“陆忱,隔了这么多年,我是不是连生气都像无理取闹”
“但我他妈”
他委屈又难过。
宁晃十八岁傲气得对感情不屑一顾,三十四岁却温和了许多,是生活和挫折把他打磨得圆滑了,也是他为了适应年少的爱人,折了那些刺人的锋芒,一分一分收敛了自己的傲气和棱角,连带着曾经的伤口都藏了起来。
陆忱被这一拳击中。
有些疼,手也渐渐松弛下来,想摸摸小刺猬的头发。
喃喃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垂眸说,对不起。
宁晃看着他的神色,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什么,半晌扯着他的领带,撞上他的嘴唇。
嘴唇和嘴唇碰在一起。
十八岁的宁晃吻得莽撞又粗鲁,锐利的眸子不甘又凶狠地盯着他,像是初生的野兽,几乎要把他的嘴唇咬出血来。
舌尖儿跟舌尖儿黏在一起,味道还带着宁晃刚刚喝下的酒气。
吻过了,微微喘息着分开。
宁晃松开他的领带,用手背抹过嘴唇,挑衅似的看他,嘁了一声。
说“也就那么回事儿。”
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味道,黏黏糊糊不肯松手的人。
真他妈的没出息。
陆忱静静看着他。
宁晃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先低下头去,抬脚踢在墙边,说,别跟着我,我自己静静。
扭过头去,抄着手拍了拍师嫂,说“走了。”
师嫂小声说“陆忱没事儿吧。”
宁晃嘀咕说,谁他妈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