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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果然吃完得很早,师兄师嫂的酒店跟他们顺路,陆老板便一道把人送回去。
车开到半路,师嫂瞧见路边有卖冰糖葫芦的,说有些想吃,便停了车。
宁晃就跟着也下去了。
大约是冬天快到了,卖冰糖葫芦的小推车和草垛子变得多了起来,山楂果个个大得出奇,糖衣也晶莹剔透薄薄一层,裹着微甜的糯米纸,在街边儿勾得人的口水滴答。陆忱记得早些年只有山楂和山药,这些年还多了橘子跟草莓,还有奇奇怪怪的水果串烧。
他家小叔叔其实最喜欢草莓的,一次可以吃三串,吃到晚饭都省了,只是如今还不是时节。
他停车在路边等着。
静静隔着窗看。
师嫂挨个数哪个个头大,宁晃就在旁边、手抄兜瞧着。
数到最上头那个,师嫂够不着,小贩还没出手,宁晃就一伸手拿下来,塞到师嫂手心儿。
自己也顺手拿了一个山楂的,扫码给钱。
师兄笑着说“他乐意跟你出来见人,这算是定下来了么”
陆忱不言不语,却笑了笑。
师兄说“你看你那傻乐的劲儿。”
隔了一会儿,“哎”了一声,又说“你俩这事,这他妈说出去谁信。”
陆忱说“你当初追师嫂,不也没人看好么。”
“那一样么,”师兄得意一扬头,“好歹我见得着人呢。”
“再说你这位,当初学校里多少人听他的歌来着,我出门儿剪个头,能把他歌单轮一遍。”
陆忱抿嘴唇笑了起来,轻声说“是啊。”
他连自己都没法儿信。
宁晃那边儿已经买完糖葫芦回来,车门开了又关。
后座那两个已经吵吵闹闹开始分糖葫芦了。
“你让我再咬口,你怎么这么小气。”
“谁小气刚问你要不要,你说不吃,买回来又来抢。”
“你别比划,艹,车里呢,你别再扎着嘴”
落脚的酒店不远,就在餐厅附近,没两步就送到了。
落了地,还在吵那根儿糖葫芦。
宁晃那根就咬下来两颗。
慢悠悠嚼了一会儿,看着那两个走了,才递到他嘴边,问他“吃么”
陆忱笑了笑,说“吃。”
侧过头咬下来一颗,糖衣没有冬天冻得那么瓷实,一点点糯米纸黏在嘴角,他用舌卷进了口中。
宁晃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吃下一颗。
先头后座有那对儿情侣吵吵嚷嚷,不觉得静,现在只剩下他俩,车里竟然显得有些冷清了。
窗外的天色渐晚,苍白的天,火烧似的霞,道路两旁的金色梧桐从车前盖上倒映而过,枝叶也跟着轻轻摇颤。
宁晃吃着糖葫芦打量他,片刻后说“以前没发现陆忱,你话是不是太少了。”
陆忱目不斜视“那要看跟谁比。”
宁晃挑了挑眉。
陆忱笑着看他一眼“跟师兄比,话是少了一点。”
“跟你比,还是差不多。”
宁晃笑起来“好像是。”
他们都算不上是吵吵闹闹的性格。
他失忆时也许还能稍微活泼一点,大多时候还是在装酷。
宁晃把车的后靠背调低了一点,懒洋洋同他闲聊“他们认识多久了。”
“师兄师嫂”
“嗯。”
“跟咱俩差不多,本科就认识了。”
宁晃算了算“十年”
陆忱说“差不多。”
“那是好久了。”
宁晃喃喃,头靠在车窗边,不知道是在说他们,还是在说外头那两个人。
正逢上下班高峰期,有点压车,车外头喇叭闷闷地、此起彼伏地响。
宁晃那根糖葫芦都吃完了,还没走出这条主干道。
宁晃忽地问“我身上酒气重么”
陆忱说“还好。”
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嗅了嗅自己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