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停一下。”
宁晃不满且凶恶地盯着他看。
三十岁的陆忱丝毫没有惭愧的意思,闷笑了一声“咱俩得分开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宁晃起初没明白什么意思。
半晌耳根爆红,丢脸得要命,骂了一句脏话,呲牙咧嘴松开手。
嘀嘀咕咕说“谁稀罕了。”
半晌钻进被子里,凶巴巴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明明已经黏糕似的贴了半天,耳根烧到指尖,却还是空虚困顿得厉害。
只分开了一小会儿,就又重新破开了一个洞,呼呼地透着风,怎么都填不满。
宁晃忍不住唾弃自己没出息,这肯定不是他这个十八岁酷哥的问题,全怪二十几岁的记忆。
或许还怪陆忱当年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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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晃其实很清楚二十几岁的自己为什么要维持这个谎言。
起初其实是搁不下面子,已经随口说了,总不好一翻脸就说,我是骗你的,其实我二十七岁了连个嘴都没亲过。
但后来,是尝到了甜头。
陆忱只有吃醋胆子才大一点。
会拉着他衣袖,非要亲吻他不可,会偷偷拉他手,会在黑暗处抱他,小心翼翼吻他发顶和耳垂。
他开车送陆忱去买小物件那天,本来是想跟他一起逛的。
停了车,陆忱却不愿跟他一起去,怕他被拍到,又怕他自己在车里无聊。
专门给他定了附近的电影票,说他自己去挑东西,小叔叔去看电影就好。
宁晃冷冷瞪他。
陆忱便像是做错了事的大狗,低着头说“小叔叔,经纪人说你在争取大代言不能有负面消息。”
他气得暗地里磨牙,心想他代言个屁。
哼哼唧唧半天,一看电影票,还是个他看过的悲情爱情片重制,越发声音不高兴“我看过了。”
陆忱却忽的警觉起来“跟谁看的”
酸气冲天。
宁晃看了他半天,轻哼了一声,抓起自己的墨镜和口罩,说“关你屁事。”
“谢谢大侄子,我现在就重温旧恋去。”
家也住进来了,亲也亲了,连司机他都当了,还不让他跟他逛家具。
他气不死这个小傻子。
宁晃戴着口罩墨镜,自己气咻咻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可乐,面无表情看他傻侄子给他买的电影票。
特意选了人很少的场次,偏僻的座位,也确实没人注意到他。
大荧幕上生离死别。
女主角哭得撕心裂肺。
他越发咬牙切齿,爆米花咬得咯吱咯吱响。
电影看了一个小时。
身边儿忽地坐下一个人。
好听的声音小声问他,说“小叔叔,演到哪了。”
他冷冷说,你来晚一步,男主角已经死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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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的爆米花裹了厚厚的焦糖。
陆忱腆着脸拿了两颗吃,甜得发苦。
偏过头看去,小叔叔口罩已经摘了,挺直的鼻梁上架着茶色镜片暗金丝框的墨镜,在大荧幕的忽明忽暗的光线下,越发显得下半张脸的线条精致,嘴唇薄而漂亮。
是别人只有隔着屏幕才能看到的大明星。
宁晃倾身在他耳侧问“东西买完了”
他便说“买完了。”
急得魂不守舍,拿起就匆匆结账,他甚至想不起自己买的脏衣篓到底是什么颜色。
他第一次逛家具逛得这样如鲠在喉,什么东西都看不进眼里去。
只是忍不住在心底描摹一个年轻的小叔叔,想着小叔叔那时一定青涩又笨拙,像是凶巴巴的小刺猬球。
有人约他去看电影,他便嘟嘟囔囔只有嘴巴坏地去了。
跟人谈恋爱,总是凶巴巴,但被人说了一两句不知真假的软话,便会真心实意地笑起来,耳根红红软软,被三两句话糊弄了,被拆吃入腹都不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