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装米的量杯,对着灯光确定刻度,眯起睛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在做什么严谨的化学验。
扎不住的几缕碎发,就这样随着动作轻晃,勾得人心里也跟着摇摆。
宁晃低头手机搜索了半天,忽得抬起头。
他赶紧闪到墙后头。
就听见宁晃费解地自言自语“一比八一比四一比十怎么全说得不一样”
“煮个粥怎么还这么多花样当炼仙丹呢么”
过了一会,他似乎在询问生病的陆忱,和询问其他人之间抉择了片刻。
最后选择给夏子竽打了个电话。
怕屋里的陆忱听见,声问“是宁晃对,先走了,你太吵了。”
“你别管这个,香菇鸡丝粥,米和水的比例”
“是粥,喝的粥。”
“不是陆老板,是煮粥”
压着脾气、颠三倒四问了好几句,显然没问出来,终于没忍住,头大如斗“夏子竽,你到底喝了多少”
“算了,喝你的吧,记得让经纪人接你。”
那边儿显然夏子竽已经玩得开心,顾不上他了。
宁晃瞪着手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给夏子竽的经纪人发了条消息。
倚在墙边,换了个人拨电话。
“对,是宁晃不是、不是专辑的事,你新歌还没听,骂你干什么。”
“那什么,香菇鸡丝粥”
陆忱垂下头,下意识捂住嘴巴。
肩膀无声地耸动了两下,总算压抑住自己喉咙里奔涌的笑意。
却从底倾泻而出。
132
关于照顾别人这件事,宁晃在遇见陆忱之前,是没有任何概念的。
他对自己的生存求就是,有吃有住,活着就行,偶尔下馆子吃顿好的,就是全部求了。
对别人那便更是如此。
但遇见陆忱之后。
隐约意识到,生活中多出一个人的变化。
他演唱会之后生病的那会儿,在地住了好几天的医院,后来还是陆忱没忍住,找了个借口过来看他。
他那时也在不拒绝了。
带着粥菜水果来的,俊美颀长的男生拐着大包卷过来,难得冒着儿傻气。
他左手挂着滴,只有右手吃饭,也贴着输液后的胶布,还留着许多吊瓶后的痕迹,陆忱看了就抿嘴唇,说怎么打了这么多针。
他说,最近病情总反复,而且血管好像长得不大标致,护士扎得也怪费劲的。
说着,舀一勺粥水,原本皱着的眉宇,也就跟着不自觉舒展开。
难得没有挑剔。
陆忱便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帮他把粥水摆好,问他吃苹果还是橘子。
橘子。
陆忱就认认真真坐在他床边,给他剥橘子。
医院的一片寂里,陆忱坐在那,仿佛是他床头暖色的一盏灯一样。
橘子递到他嘴边,他咬住,薄薄的皮破开,酸甜的汁水就在口腔中肆意流淌。
他声说“晚上就回吧,你不还得念书吗”
陆忱摇摇头,说没事。
给他剥开一个黄澄澄的橘子。
他其真的不愿陆忱陪床,因为他体不舒服是,脾气也不会太好。嗓子疼,头也疼,有时鼻子还不通气,说话更是没耐心,三两句就不说了,便总赶陆忱走,省得让他受他的气。
但陆忱就跟听不见似的,帮他把枕头垫高,问他舒不舒服,会把药盒垫在他输液的手底下,会帮他调节吊针流速。
偶尔在他床边坐着看文献、写报告,等打完一瓶针剂,替他找护士来换。
然后认认真真问护士,他适合吃什么。
护士见他俩都长得好看,还当他俩是兄弟,一边换吊瓶,一边笑说“你兄弟俩是一起长大的吧感情真好。”
宁晃听了,再看陆忱,竟油然而生出一种骄傲自豪感。
便也不再赶他,倒是开玩笑,说“陆忱,不以后收你当义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