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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多,偌大的摄影棚,宁晃终于算是下了工。
至少他的部分已经告一段落,棚子里还有几个歌手还在补拍,工作人员仍是忙忙碌碌。甚至几个压根儿上不了荧幕的歌手,也跟着录了几场镜头,似乎是为了以防意外可以随时顶上。
哪怕这样,依然唱得很卖力气。
宁晃坐在台边儿,手机忽得响起。
是陌生人发来的消息。
号码被隐去了。
对方说。
我听说你失忆了。
紧接着又发来一句话。
摄影棚后,我等你。
宁晃皱着眉,不知道这话中的含义。
时而看看台上的歌手,不知怎的,脑子里就钻出一段奇怪的记忆来。
似乎是感冒了,发着烧,打着喷嚏,眼前模糊一片。
棚外下着大雨,棚内的舞台也湿淋淋。
有人冰凉的手搁在他额头上,低声说“小叔叔,太烫了,不能回家了,一会儿直接去医院挂水吧。”
有人说,宁晃,刚才那段演出有问题,得补拍。
陆忱的声音很好认,口气比现在要温和含蓄,谨慎说“什么问题刚才就补拍了好几段了,他现在嗓子哑了,就算重新拍一次,声音也不行了。”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先头的理由已经用光了,一会儿说收音出问题了,一会儿说歌词怕有问题,要唱一版不一样的。
最后说,是舞台降水不够大,效果不好。
陆忱声音便冷得厉害“你们这不是故意折腾他吗”
那人见宁晃已经说不出话,助理经纪人也不知道在哪儿,只有一个大学生似的陆忱,便抬高了声音“你说话讲究点,大家也都是为了舞台效果。”
“程老师都等着呢,你这段不拍完,占着舞台,后头怎么拍”
吵吵嚷嚷一片,似乎是有劝架了的,他瞧见陆忱让人推搡了一把。
陆忱顾及着他,没有还手。
就又有人推了他一下。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起身把陆忱往身后拉。
这一拉。
椅子翻倒,发出“嘭”得一声巨响,众人都静了下来。
他眼神凶戾又暴躁,冷声说“都他妈要干嘛”
那人被他凶狠的神色摄住了。
倒退了一步。
他径直推开所有人。
走到最后面,旁若无人的那个人面前。
程忻然坐在椅子上,无辜而陌生地看着他。
宁晃像是一头暴怒濒死的凶兽。
“程忻然,”宁晃声音很冷,“你跟我玩得起吗”
程忻然变了脸色,跟身边人说了两句,那些聚拢着的人群便各自散开。
他这才开口“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宁晃说“你拿走我的第三首歌,是我没有写完的草稿。”
“完整的我写完了,你想听吗”
程忻然说“哪怕有,也只是改编,没人会相信你。”
宁晃盯着他的眼睛。
“活着的时候没有。”
“要是我死了呢。”
程忻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疯子“宁晃,你疯了吗”
宁晃头晕的厉害。
他不知道疯的是程忻然还是自己。
为了利益,歌可以是偷来的。
朋友也可以置于死地。
现在他狗急跳墙,说死亡可以换来舆论和真相,他倒觉得他疯了。
“程忻然,你可以试试。”
说到这儿,他有些撑不住了。
一个跟头栽下去,倒在了软趴趴的毛衣里。
再有一点记忆,已经是在车上了,头枕在陆忱的腿上,脸埋进了软绒绒的毛衣里。
随着呼吸,毛衣下是青年青涩却结实的身体。
耳边是啪嗒啪嗒的雨声,敲打着车窗的声音,车在漫长的路上行进着,似乎永远也不会到头。
他哑着嗓子说“下次别来了,还不够丢人的。”
陆忱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半晌说“对不起。”
他咳嗽了两声,却把脸埋得更深“没说你,我是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