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那之前,应该在我打破隔离病房玻璃的时候。”
“我脑子昏昏沉沉的,梦见自己站在一处庭院里,听见走廊上有人议论,说说我瞎了一只眼,是个残废,又没有精神力,还是从地下城来的,不配和你在一起。”
那是傅天河最不愿回忆起的梦境,如今给陈词重新讲述,强烈的羞耻感萦绕在心头。
话语的具体内容他早就记不清了,但大概意思傅天河不会忘。
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自卑,被挖掘出来,赤裸地晾晒在阳光下。
眼前的少年实在太好了,他近乎是完美的存在,傅天河不觉得有谁能真正配得上他,当然也包括自己。
“本来我还打算好好努力,经营月亮雨,让自己也有两把刷子,结果现在身体搞成这样,也没时间弄别的。”
傅天河笑笑,只是笑容里更多的是歉意。
陈词没说话。
过去许久,oga才轻声道“等我们从月光回来,你的身体好了,还有大把的时间。”
“如果你做一件事,我希望是你真正喜欢才去做的,而不是所谓的让自己配得上我。”
傅天河笑着嗯了一声。
其实他一直都不是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之前在三水的地下城流浪,更是在喻家备受冷眼,他都没觉得多不舒服。
可九月是他最在意的人,无论对方如何安慰,傅天河心里总是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他的少年是如此优秀,应该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他的aha也应该是强大的。
傅天河知道自己已经钻到牛角尖去了,只是这种想法一时半会还无法改变。
等他的身体康复,一定要好好向着定下的目标努力才行。
“稍微休息会儿吧。”
陈词拍拍床边,傅天河和他一同坐下,少年的指尖碰上纱布,轻声问道“还疼吗”
“没什么感觉。”傅天河对疼痛的抗性很高,特别是右眼。
从六岁起他就已经习惯了那里剧烈发作的疼痛,拼命忍耐直至麻木。
如今植入眼台,手术留下的疼痛根本就是毛毛雨。
“那就好。”
陈词放下心来,他将房间的智控系统调节到睡眠模式,在最适合休息的昏暗之中,和傅天河一起躺下。
刚一闭上眼,脑中就不断回现于电幻神国中经历的种种画面。
陈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信标的具象化,它们就像真正的人类,鲜活地出现在眼前。
月光也是一样的吗
陈词想象着那张由陈念绘制出来的脸,同其他信标一般,睁开双眼。
她浅金色的眼眸一定是温柔的,宛如夜晚的月光流泻到潺潺河面,静谧而温和。
耳边是傅天河平稳的呼吸声,aha在被子下的手碰着他的手指。
醇厚的琥珀木香包裹在周身,一觉过后,就连被褥和枕头也会沾上独属于aha的味道。
傅天河总是说他不够强大,配不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