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盖之下的情况,超出所有人预料。
沙弗莱眼睁睁看着体型庞大的蓝鲸钻进一处洞口之中,那足有百米宽的洞口宛如地球的血管,在大陆架内蜿蜒,形成迷宫。
冥冥之中之中似有某种存在指引着米洛,让蓝鲸毫不迟疑地选择岔路分支,不断向前。
进入洞穴之后,原初生物率先等候在米洛前方,进行堵截的情况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了从后方追逐而来的。
也就是说,这方洞穴安全而隐蔽,它最终通往的地方,并没有原初生物生活。
陈念在三十分钟后成功和沙弗莱会合。
地下洞穴大得超乎所有人想象,几乎要把整个大陆架都掏空,没人知道米洛会把他们带到哪里去,地图上显示,他们正不断向着格陵兰冰雪高原的中央靠近。
现实当中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存在陈念想到了突然从冰盖中窜出来,袭击了傅天河的海豹。
很有可能,只是这样的巨型工程,到底是谁完成的呢
陈词看向镜子。
镜中的少年双眼朦胧,水光让琥珀色的眸更为透彻,他被aha弄湿的嘴唇微张,颊边泛着绯色,一路顺着脖颈,向下蔓延。
他神情中带着些微恍惚,甚至偶尔还会失神,眉头难受般蹙在一起,又颤抖地舒展开来。
一如他按在盥洗台边沿,不断用力蜷起,又猛地放松的手指。
陌生得让陈词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是自己。
陈词从未看到过这样的自己。
每天从白塔中醒来,他去洗漱,镜子里同他对视的那双眼睛,永远是空洞、麻木、且无情的。
他的不甘,痛苦和无趣,被压抑灵魂最深处,在失去颜色的苍白世界飘荡。
艾格妮丝夸赞他简直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陈词从来都不会当真,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副只有皮囊的空壳。
如果有朝一日被打碎,就会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傅天河的手轻轻碰上陈词面颊,几根手指将少年的下巴抬起。
陈词看到了更多,他看到aha亲吻着他的侧颈,然后移动到唇边,那里仍旧没有出现他想要的笑容。
笑,是一件有点困难的事。
然而此时此刻,好像都已经没关系了。
琥珀木香一如既往的醇厚,从那令人安心的味道中,完全嗅不到傅天河经受的苦难和伤痛。
他总是把最好的一面展露出来,小心翼翼地藏起其它,包括最深的自卑。
空洞的右眼很快就会被填满,换上新的义眼,开颅手术中剃掉的头发也已经长出了新茬。
至于什么憔悴什么邋遢,aha在医院的这些日子被照顾的非常好,就更没有了。
陈词不知道还能为傅天河做什么,相较于aha长久以来对他的付出和陪伴,无论他再如何想要给予对等的付出,在傅天河亲手挖眼的行径下,都显得黯然失色。
傅天河爱他,比他爱傅天河要更深一些。
晚香玉被浇灌,因过量抑制剂和疏于照顾而萎靡的花重新悄然绽放,摇曳着凝出花蜜,获得更加旺盛的生命力,在琥珀中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