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想要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却不慎碰到了傅天河的指尖,如同刚刚烘烤出来的酥脆薄饼被暴力碾压,发出不堪重负地咔嚓脆响,aha的手,碎了。
裂缝从手腕出现,顺着胳膊迅速攀沿,穿过肩膀,越过脖颈,到达脸颊,如同一串还活着的紫色纹身,呼吸。
傅天河的表情痛苦到了极度扭曲,右侧金色义眼开始鼓胀地外凸,如同正在承受着从内部迸发的强大压力
下一秒,浓稠的紫色液体从右侧眼眶中喷涌出来,溅射到陈词脸上身上,那颗球状的义眼叮叮当当地滚到一边,带着血。
模糊了视线。
陈词骤然清醒过来,说是惊醒可能更为贴切。
“殿下。”负责人正站在他身边,微微俯下身,声音温柔地道,“已经结束了。”
“好。”陈词抬起手,用力捏了捏眉心,针头从他胳膊上抽走,留下深深的针眼,被纱布包裹着。
他无法去仔细回想方才的梦,光是最后的画面,就让胸腔中的心脏无法抑制地发抖,蜷缩在肋骨之后。
“把这个喝掉吧。”负责人拿过特制的营养液,“您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陈词当然难受,平白无故将血液中有益的成分过滤掉,是个人都得不舒服,但已经习惯了。
他从负责人手中接过营养液,把它一口气喝光。
“感谢您的付出。”负责人说出了这句陈词最熟悉的话,“沙弗莱殿下正在外面等候。”
只是这一次,陈词并未直接离开。
“我能问一下情况究竟怎么样吗这是和我有关的事,我应该有权知道。”
“三水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负责人迟疑了下,又道,“目前来看还没有扩散,我们立刻把原液送过去,问题应该不会特别严重。”
陈词点了下头,对负责人道“辛苦了。”
负责人“是大家应该感谢您才对。”
三水,三水。
它是距离月光最近的信标,大西洋的洋流会把格陵兰冰雪高原的物质送去三水沿岸。
而傅天河同样来自三水。
那个梦陈词突然感觉胸中发堵,他皱起眉头,自动被负责人理解为是血液过滤后的不适。
只有陈词自己才知道,那是正不断涌上来的陌生物质,冲击着双目和鼻腔,让它们遭受强烈刺激般产生酸涩。
然而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流不出来,仿佛有东西正死死堵在泪腺,严禁任何形式的越界。
陈词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一片干燥。
他又躺着缓了十几分钟,等到身体上的不适得到缓解,才在负责人的帮扶下站起身。
沙弗莱正在外面等候,听见门开启的声响,他立刻合上手提电脑,站起身。
沙弗莱没再问陈词怎么样,毕竟oga脸色显而易见的苍白,他还是不要再让陈词多说不必要的话了。
沙弗莱伸出手臂,就在他以为陈词会像往常那样,执拗地单凭独自前行时,少年的手轻轻搭在了他胳膊上。
沙弗莱讶然。
陈词好像不再那么排斥旁人的接触了。
沙弗莱扶着陈词走出基地,陈词刚一坐到车后座,就再度闭上双眼。
他努力回味着梦境带给他的感受,陈词此前一直觉得没有感情是件好事,这样他就不会为必须生活在白塔内而痛苦了,可现在,他突然想要体会更多。
沙弗莱一直将陈词搀扶到皇宫的房间内,他照顾着陈词躺到床上,给他准备好营养液和清水,放在床头的保温箱内,又把用于和陈念联络的新终端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