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烟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要她看着她。
她什么都没做,但张芷荷已经哭了,眼泪从眼眶掉出来,滚到下巴,濡湿了她的手指。
“张芷荷,我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直接曝光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说,你才是被何高侵犯的被害人,”戚烟抬起另一只手,帮她把眼泪擦掉,“但我没说。因为我知道,被人议论的感觉并不好。”
“可是”她捻搓着湿哒哒的手指,“我现在有了新的目标,不想再被人泼脏水,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张芷荷,既然你那么懦弱,不敢站出来,承认那个人是你,那就让别人替你站出来吧。”
张芷荷哭得更凶了。
戚烟吐出一口闷气,“你也别这么悲观,或许,他们根本猜不到你身上呢”
说罢,她拉着张芷荷的胳膊,让她往旁边让让,径自打开女厕门,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还没上课,走廊里都是人,来来往往,吵吵嚷嚷。
夏日蝉鸣高唱。
戚烟走路带风,目不斜视地在人群里穿梭。
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住脚步,侧目看她。
看她眼角眉梢的妩媚风情,蛊惑人心的眼,妖冶的泪痣,嘴角微微翘起的性感红唇。
看她身着红色复古印花衬衫,内搭一件黑色小吊带,下着黑色牛仔短裤,脚蹬一双黑色马丁靴,热辣带感,不可亲近。
夏风吹过,枝叶淅淅沥沥地响。
茂密浓黑的长卷发在风里飘扬,耳垂悬挂的金属耳环摇摇曳曳。
一呼一吸,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的香。
有人突然从人群里窜出来,撞在她肩上。
戚烟愣了一秒,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跑远了。
在她脚边,掉出一张纸。
她捡起来,翻到另一面。
看到上面的“致戚烟”,眉梢一挑。
摇了摇头,走到垃圾桶边,正要揉成团,扔进去。
听到有女生趴在走廊围栏边,窃窃念着“周越凯”这三个字,于是倾斜上身,向外看一眼。
夏日浓荫,入眼是金灿灿的光,和绿油油的叶。
周越凯懒得带伞,便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
身上的t恤是深蓝色的,衬得冷白色的肌肤,像是在发光。
他一手抄进裤兜里,跟旁边那男生聊着天。
浑身上下都透着混不吝,但他在众人眼里,委实是一个成熟可靠、品学兼优的人。
很多女生歆羡仰慕他,很多男生乐意跟他混在一块儿。
戚烟一下一下地折着手中的纸张,直到它变成一架纸飞机。
听说,在纸飞机起飞前,往机头哈一口气,并不能改变纸飞机飞行的速度、方向和路程,大概率只是图个吉利。
那,她就赌这个吉利。
周越凯停在楼下。
他身旁那男生忽然抬头看楼上,唇瓣翕动,猜嘴型,应该是提到了“戚烟”二字。
周越凯也抬起了头。
目光在干燥灼热的空气中相触,碰撞出呲呲擦擦的火星。
她张嘴哈气,顶着他的灼灼目光,将纸飞机飞出去。
他伸手去接。
她的纸飞机呀,在他掌心,平安降落,顺利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