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弯腰拱手道“父皇,可这些功劳本就是云氏的,扬州税务案,是云氏启发了儿臣,才得以查出幕后之人,上京女尸案,是云氏最先找到潘旭关押那些女子的院子,废太子谋逆案,也是云氏配合儿臣,才能放松废太子的警惕心,父皇敢说这里边没有云氏的功劳吗”
“从前儿臣便是大意了,不曾想过为她争取一二,让百姓都以为是儿臣的功劳,废太子谋逆案中,更是让她承受妖妃的骂名,儿臣不愿云氏永远背着这样的罪名,儿臣有多少功劳便担多少,属于云氏的,也请父皇还给云氏。”
“可如今云氏已消失于世间,信阳郡主与云氏即便长的一模一样,也无人敢说这样的话,无需多久,便没人再记得云氏。”
一旦为云氏写书立传,难免会有人大作文章,以此抹杀裴烬的功劳,还会说裴烬抢占云氏的功劳,但在这些事上,裴烬便没有功劳吗他有。
可这样一来,裴烬无异于下了一份“罪己诏”,当着全大豫的面,承认了自个从前独揽功劳的错误,这是需要极大的勇气,泰和帝不忍心他如此。
裴烬望着泰和帝,眼神坚定,“可父皇很清楚,云氏她没消失,她就是信阳郡主,那些骂名并不会因为云氏的消失而消失,只要程筠在一日,总会有人记得那些事,私底下总会传扬程筠曾经是妖妃,儿臣不想她受委屈。”
现在那些人不敢在明面上说,只是畏惧着程家的威势罢了,谁都不是瞎子聋子,只要见到云莺与程筠的人,便能认出来这就是同一人,那样出色的容貌,世间少有,一眼万年。
这件事不解决,就像是横亘在他与皎皎之间的一根刺,谁知何时又会被翻出来扎了下,为了日后计,裴
烬必须给皎皎一个交代。
泰和帝叹息一声,掌心在龙案上拍了拍,“为了不让她受委屈,你便要受委屈了。”
裴烬挺直了脊背,“儿臣身为大丈夫,岂会怕那些流言蜚语,儿臣可以亲手去挣得军功,可以挣得百姓的爱戴,天长地久,百姓自然晓得那些只不过是流言,会信服儿臣,可云氏已消失在天地间,再也不会出现一个云氏来为自个洗刷骂名,儿臣求父皇成全”
程筠已和云氏割裂,程筠即便日后成为国母,为大豫效力,获得百姓拥护敬仰,那也只是程筠,云氏的委屈,将永远存在着。
“唉,你的脾气犟的跟头驴似的,你就这般倾慕她吗为了她,又是要去北漠,又要下一份“罪己诏”,本不必如此麻烦。”
这一年来,裴烬为了云氏做了多少,从前泰和帝觉着裴烬是个铁骨铮铮的儿郎,如今心上搁了人,满是铁骨柔情,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却是九头牛都拽不回来。
裴烬沉声道“我心匪席,不可卷也。”1
“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便依你所言,你们小两口的事,我当真是懒得管。”泰和帝摆了摆手,也当是给信国公一个面子吧,
“多谢父皇,父皇只消在旨意上说云氏归隐山林便可,这事办完,倒也不必再提起她了。”裴烬躬身行礼道谢,往后便也无人再纠结此事,这本是他的疏忽,如今可算是改正回来了。
“知道了,你还吩咐起你老子来了。”泰和帝摇头叹气。
裴烬忙嬉皮笑脸道“儿臣不敢。”
泰和帝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敢得很。”
三日后,从紫宸宫传出一道诏书,细数从前秦王侧妃云莺在京时为秦王出谋划策,做出贡献,于社稷有功,今云氏归隐,特封为德慧夫人,令礼部为其写书立传,以供万流敬仰。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掉落红包。
注释1“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出自诗经中的齐风南山